他指着那桶还在不断滴落的强碱液。
“这东西,能融化羽毛,自然也能杀死那些附着在我们身上,让我们生病的‘小虫子’!”
他又指了指旁边另一口大锅里,正在加热融化的、黄澄澄的动物油脂。
“而当这两种东西,以一种完美的比例结合在一起时……”
“毒,将不再是毒。”
“它会变成,净化一切污秽的神迹!”
以毒攻毒!
净化神迹!
这些词汇,像一颗颗炸雷,在所有人的脑海中炸响!
他们听不懂什么“比例”,什么“结合”。
但他们能感受到,领主大人正在做的,是一件他们完全无法想象、却又无比伟大的事情!
所有人的眼神,都变了!
从恐惧,变成了敬畏!
从怀疑,变成了狂热的崇拜!
索恩很满意这个效果。
科普?
不存在的。
对这群中世纪土著,直接装神弄鬼,效果好上一万倍!
“好了,准备开始!”
索恩挽起袖子,亲自上阵。
他拿起一根长长的木棍,站在了那口装满了融化油脂的大锅前。
“把‘毒液’,慢慢倒进来!”
一个胆大的工匠,用一个长柄木勺,小心翼翼地舀起一勺强碱液,缓缓地倒入油锅之中。
“滋滋滋……”
油和碱液接触的瞬间,发出了一阵轻微的声响,冒起了一缕白烟。
“搅拌!保持一个方向,不要停!”
索恩大吼一声,手中的木棍立刻开始在锅里匀速画圈。
锅里的液体,开始变得浑浊。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了油腻和刺鼻味道的怪味,散发了出来。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口大锅。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索恩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搅拌,是个体力活。
锅里的混合物,似乎在变得越来越粘稠。
然而……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神迹”即将诞生的时候。
锅里的物质,突然发生了变化!
原本浑浊的混合物,竟然开始重新分离!
黄色的油,浮在了上层。
而下层,则变成了灰白色的、带着沉淀物的恶心液体。
油是油,水是水。
泾渭分明。
唯一的产物,就是那一股更恶心、更难闻的味道。
“……”
“……”
“……”
现场,一片死寂。
刚才还一脸狂热的众人,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这……
这就是大人说的……神迹?
怎么看起来,像一锅刚从下水道里捞出来的……泔水?
“失败了……”
一个工匠下意识地喃喃自语。
这句话,像一根针,戳破了现场虚幻的期待。
皮特的脸上,那股“我就知道会这样”的担忧表情,再次浮现。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看着索恩的脸色,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山姆也是一脸的失望和不解。
气氛,瞬间从山巅跌落谷底。
凝重,而又尴尬。
洛德默默地向前一步,挡在了索恩的身侧,警惕地扫视着四周,防止有人因为失望而说出什么不敬的话。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
索恩的脸上,没有半分的失败和沮丧。
他丢掉木棍,用布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然后,他咧嘴一笑。
那笑容,充满了自信,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别急。”
“谁说失败了?”
他指着那锅恶心的混合物,用一种老师教训学生的语气说道。
“第一次,只是为了校准参数。”
“现在,我知道完美的比例是多少了。”
说完,他看都不看那锅失败品,直接转向旁边另一口早就准备好的、同样装满了油脂的备用大锅。
他调整了一下油脂和碱液的比例,减少了碱液的用量。
“再来!”
在所有人将信将疑的目光中,第二次“炼金实验”,开始了!
这一次,索恩的动作更加沉稳,更加自信。
木棍,在锅里划出完美的圆形。
时间,再次流逝。
锅里的混合物,依旧散发着怪味,但这一次,它没有再发生油水分离!
它在持续的加热和搅拌中,变得越来越粘稠,越来越均匀!
从液体,变成了糊状!
又从糊状,变成了膏状!
一股奇特的、不同于油脂,也不同于碱液的全新味道,开始在空气中弥漫。
终于,索恩停下了搅拌。
他看着锅里那坨半凝固的、呈现出淡黄色的膏状物,脸上露出了大功告成的笑容。
“奇迹,需要一点点耐心。”
他对着众人宣布道。
然后,他指挥着两个工匠,将那口大锅抬了起来,把里面滚烫的、半凝固的皂坨,全部倒入了一个事先准备好的、铺着干净兽皮的巨大木框之中。
工匠们用木板,将皂坨的表面,小心翼翼地抹平。
做完这一切,索恩拍了拍手。
“好了,让它在这里,静静地待上一晚上。”
“明天,你们将亲眼见证,垃圾,是如何变成黄金的。”
说完,他便转身离去,留下了一脸懵逼的众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聚焦在那个平平无奇的木框上。
那坨黄色的、散发着怪味的膏状物,在夜风中,缓缓地冷却,凝固。
它到底是什么?
是领主大人吹嘘的“神迹”?
还是……一坨更大、更平整的……失败品?
没人知道。
但所有人的心里,都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挠了一下。
痒。
好奇得快要发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