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乔安。在顾思思回来的那天之前,我以为,我会叫一辈子的“顾安”。
我是顾家的大**。这个认知,像呼吸一样,自然而然地,伴随了我二十年。我的人生,
就像一出被精心编排好的舞台剧,剧本的名字,叫作《顾淮南的妹妹》。我的哥哥顾淮南,
是这出剧绝对的男主角。他英俊、聪明、是顾氏集团未来的继承人,
是这座城市所有名媛趋之若鹜的天之骄子。而我,是剧本里,最忠诚,也最卑微的,配角。
我的任务,就是扮演好一个完美妹妹。他喜欢吃城西那家老店的生煎包,
我便可以在清晨五点起床,穿越大半个城市,只为在他醒来时,将热气腾腾的早餐,
摆在他的面前。他喜欢穿手工熨烫的白衬衫,我便可以为了他衬衫上一个微小的褶皱,
反复练习一个下午,直到手臂酸软,烫得指尖通红。他为了一个项目方案焦头烂额,
我便可以陪他熬上几个通宵,
为他查资料、做PPT、泡一杯又一杯他喜欢的、不加糖的黑咖啡。
我像一颗永远围绕着太阳旋转的行星,我的所有光和热,都来自于他。我的喜怒哀乐,
都系于他眉梢的一丝变化。他开心时,会揉揉我的头,夸一句“我们安安最乖了”。那一刻,
我觉得全世界的花都开了。他不悦时,会冷着脸,对我视而不见。那一刻,
我觉得天都塌了下来。所有人都说,顾家大**乔安,爱惨了她的哥哥。她们说对了。
我这二十年的人生,就是一场盛大的、不求回报的、对顾淮南一个人的,顶礼膜拜。我以为,
我们会这样,一辈子。直到顾思思回来。她是在一个阴雨连绵的下午,被父母领回顾家的。
她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连衣裙,身形瘦弱,眼神怯怯的,像一只受惊的小鹿。
父母拉着她的手,眼圈通红地对我说:“安安,这是思思。她才是……我们顾家真正的女儿。
当年在医院,是我们……抱错了。”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的世界,被一道惊雷,劈得粉碎。
原来,我不是行星。我只是一颗,鸠占鹊巢了二十年的,假卫星。从那天起,顾家的天,
就变了。父母的愧疚,哥哥的小心翼翼,都毫无保留地,倾注在了顾思思的身上。
她喜欢粉色的公主房,我住了二十年的房间,便在一夜之间,被重新粉刷,
换上了**的蕾丝和水晶。我则被挪到了三楼最靠边的、最小的客房里。她喜欢吃甜点,
家里的厨师,便不再做我喜欢的、偏辣的川菜,餐桌上,
永远摆满了精致的、甜得发腻的法式糕点。她身体“不好”,吹不得风,淋不得雨,于是,
家里所有的窗户,都常年紧闭,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沉闷的、让我喘不过气的味道。我努力地,
想要接受这一切。我告诉自己,这一切,本就该属于她。是我,偷了她二十年的人生。
我甚至,比以前,更卖力地,去讨好顾淮南。我希望,二十年的兄妹情,
能抵得过那一张薄薄的、写着血缘关系的鉴定报告。我天真了。2压垮骆驼的,
从来不是最后一根稻草,而是每一根。顾思思,就是那一根根,被巧妙地、不动声色地,
压在我身上的稻草。她很聪明。她从不在人前,表现出对我的任何敌意。相反,她对我,
充满了“感激”和“愧疚”。她会拉着我的手,用那双清澈无辜的眼睛,
含着泪对我说:“姐姐,对不起。如果不是我,你现在还是顾家的大**。都是我的错。
”她会在我被父母冷落时,悄悄地把她最喜欢的蛋糕,送到我的房间,小声说:“姐姐,
你别难过。爸爸妈妈只是……太心疼我了。”她会在顾淮南面前,
表现得对我无比依赖和亲近,一口一个“姐姐”,叫得比谁都甜。
她就像一朵最完美的白莲花,纯洁无瑕,惹人怜爱。而我,在她圣洁的光芒对比下,
就成了一个尴尬的、多余的、甚至有些面目可憎的“前任”。我二十年来建立的一切,
都在她轻柔的“攻势”下,土崩瓦解。真正的决裂,发生在一个月后。
那天是顾淮南母亲的忌日。顾淮南的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对她唯一的念想,
就是她留下的一只玉镯。那只玉镯,通体翠绿,温润通透,是顾淮南亲手给我戴上的,他说,
妈妈的镯子,以后就由安安来守护。二十年来,我从未让它离身。那天,
我们一家人去墓园祭拜。回来后,顾思思突然提出,想看看妈妈的镯子。她说:“姐姐,
我从小就没有妈妈。我只是想……感受一下妈妈的气息。”她的话,说得那么可怜,
那么真诚。我无法拒绝。我小心翼翼地,从手腕上褪下玉镯,递给她。“你小心一点,
这个……很容易碎。”“嗯!我知道的,姐姐!”她重重地点头,像捧着稀世珍宝一样,
将玉镯捧在手心。然而,就在她转身的瞬间,她的脚下,不知为何,突然“绊”了一下。
“啊!”她惊呼一声,整个人朝前摔去。而她手中那只玉镯,也随之,飞了出去。
“啪——”一声清脆到令人心碎的声响。那只陪伴了我二十年的玉镯,
在坚硬的大理石地面上,摔得粉身碎骨。那一刻,整个客厅,死一般的寂静。我愣在原地,
浑身冰冷,像是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冰水。“对不起!对不起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顾思思趴在地上,顾不上去看自己擦破的膝盖,只是拼命地,去捡拾那些破碎的玉片,
哭得撕心裂肺,“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姐姐,你打我吧,你骂我吧!
”顾淮南闻声从书房冲了出来,看到眼前这一幕,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他没有先问玉镯,
而是第一时间,冲到顾思思的身边,将她扶了起来。“思思!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里?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紧张和心疼。“我没事……哥哥,我没事……”顾思思哭着摇头,
将流着血的手,藏到身后,
“可是……妈妈的镯子……被我摔碎了……都是我的错……我对不起妈妈,
也对不起姐姐……”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仿佛随时都会晕过去。顾淮南的心,都快要碎了。
他安抚地拍着她的背,然后,抬起头,用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冰冷到极点的眼神,看向我。
“乔安。”他连名带姓地,叫我。“你为什么,要把镯子给她?”他的声音,
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明明知道她身体不好,毛手毛脚!你明明知道,这个镯子对我,
对我们家,意味着什么!”我张了张嘴,想解释,是她自己要看的。
但我看着他那双充满了指责和怀疑的眼睛,突然,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他根本不关心真相是什么。在他心里,已经给我,定了罪。“我……”“你不用说了。
”他打断我,眼神里,满是失望和厌倦,“乔安,我以前觉得,你只是任性了一点,
但心地是善良的。”“但我没想到,你会因为思思回来,就……就用这种方式,
来表达你的不满。”“这个镯子,是妈妈留下的。你,根本不配戴着它。”不配。
这二十年来,我所有的付出,所有的讨好,所有的卑微,在他眼中,竟然只换来了,
一句“不配”。我的心,在那一刻,被摔得比地上的玉镯,还要碎。3那晚,顾淮南第一次,
没有回家。家里,陷入了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父母看我的眼神,也充满了责备。
他们没有说重话,但那种无声的疏远,比任何尖锐的言语,都更伤人。顾思思则躺在床上,
据说是因为“惊吓过度”,发起了高烧,嘴里不停地喊着“对不起”。整个顾家,都因为她,
而乱成了一锅粥。而我,这个所谓的“罪魁祸首”,则被彻底地,孤立了。我一个人,
待在那间小小的客房里,将地上那些破碎的玉片,一片一片地,捡了起来,
试图将它们重新拼凑起来。但碎了的东西,怎么可能,还回得去呢?就像我,
和顾淮南的兄妹之情。第二天,顾淮南回来了。他一夜未归,眼下带着浓重的青黑,
神情憔悴,但看着我的眼神,却更加的,冰冷和决绝。他将我叫到了书房。“乔安,
”他开门见山,没有一丝一毫的拖泥带水,“你搬出去吧。”我愣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我说,让你搬出去。”他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充满了不耐烦,
“思思她……身体不好,情绪也不能再受**了。有你在,这个家,永远都安宁不了。
”我的脑子,嗡嗡作响。他要……赶我走?为了一个只回来了一个月的顾思思,他要赶走,
这个他亲口承认了二十年的,妹妹?“哥……”我下意识地,
还想用这个我叫了二十年的称呼,来唤醒他一丝一毫的旧情。“别这么叫我。
”他冷漠地打断我,“乔安,我们顾家,养了你二十年,仁至义尽了。我不是你的亲哥哥,
我们之间,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这句话,像一把烧红的刀,
狠狠地捅进了我的心脏。原来,二十年的朝夕相处,二十年的嘘寒问暖,
二十年的付出与陪伴,在“血缘”这两个字面前,都变得,一文不值。“我这里,有一张卡。
”他从钱包里,抽出一张黑色的银行卡,推到我面前,“里面有一百万。
算是我……我们顾家,给你最后的补偿。以后,你好自为之,不要再回来了。”一百万。
买断我二十年的青春,买断我二十年的亲情。真是……大方啊。我看着那张卡,
又看了看他那张写满了冷漠和决绝的脸。我忽然,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我哭的,不是被赶出家门的悲伤。我哭的,是我这二十年来,像个笑话一样的人生。
我为了他,学他喜欢的金融,考他所在的大学,进他指定的公司实习。我为了他,
放弃了自己所有的爱好和梦想,活成了他最喜欢的,温顺的,懂事的,妹妹的模样。我以为,
只要我够努力,够听话,他就会,多看我一眼。到头来,我才发现,我所有的努力,
都只是一个笑话。“好。”我擦干眼泪,站起身,看着他,平静地,说出了一个字。然后,
我当着他的面,拿起了那张银行卡。“啪”的一声,毫不犹豫地,将它,掰成了两半。
“顾淮南,”我看着他震惊的眼神,一字一句地,清晰地说道,“你们顾家的养育之恩,
我会还。但不是用这种,带着羞辱的方式。”“从今天起,我乔安,与你们顾家,恩断义绝。
从此以后,是陌路人。”说完,我不再看他一眼,转身,走出了这间书房,走出了这个,
我生活了二十年的,所谓的“家”。我没有收拾任何行李。因为,这里,没有任何东西,
是真正属于我的。我只带走了,那个我用胶水,勉强粘合起来的,破碎的玉镯。
那是我在这场持续了二十年的梦里,唯一真实过的,证据。我拖着空空如也的行李箱,
走在熟悉的街道上。天空,不知何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雨水打在我的脸上,
冰冷刺骨。我不知道该去哪里。这个城市那么大,却没有一盏灯,是为我而亮的。
就在我站在街角,万念俱灰,感觉自己被全世界抛弃的时候。一排黑色的,
挂着特殊牌照的劳斯莱斯,悄无声息地,停在了我的面前。车门打开,一个头发花白,
穿着一身得体的中山装,精神矍铄的老者,在几个黑衣保镖的簇拥下,走了下来。
他打着一把黑色的雨伞,快步走到我的面前,为我,撑起了一片,干燥的天地。然后,
他看着我,那双饱经沧桑的眼睛里,瞬间,盈满了泪水。他颤抖着,声音里,
带着失而复得的狂喜和无尽的愧疚。“**……”“我们……可算,找到您了!
”4我愣在原地,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得不知所措。“您……认错人了吧?
”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警惕地看着眼前这位气度不凡的老者。“不会错!不会错!
”老者的情绪非常激动,他指着我的右边耳后,声音颤抖,“您这里,是不是有一颗小小的,
红色的胎记?”我的心,猛地一跳。这个胎记,非常隐秘,除了我自己和顾家的保姆,
几乎无人知晓。“我是您外公,时振东的管家,我姓林。”老者,也就是林伯,
见我没有反驳,眼中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我们找了您,整整二十年啊!
”时振东?这个名字,我似乎在哪里听过。对了,财经杂志。那个传说中的,京圈顶级豪门,
时家的掌舵人。那个跺一跺脚,整个亚洲金融圈都要抖三抖的,传奇人物。我的……外公?
这怎么可能?“您一定是搞错了。”我摇了摇头,觉得这一切,都太过荒诞。“没有搞错!
”林伯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了一张泛黄的黑白照片。照片上,
是一个笑靥如花的年轻女子,怀里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那个女子的眉眼,
竟然和我有七八分的相似。而在她的耳后,同样的位置,也有一颗,一模一样的,红色胎记。
“这是您的母亲,时晚音女士。”林伯的声音里,充满了悲伤,“二十年前,
夫人在生下您之后,患上了严重的产后抑郁症。在一个雨夜,她抱着尚在襁褓中的您,
独自离开了时家,从此,音讯全无。”“老爷和先生,动用了所有的力量,找遍了全世界,
却始终找不到你们。”“直到半个月前,我们才终于查到,
夫人她……在二十年前的一场车祸中,就已经……过世了。”“而您,则被送到了福利院,
后来……被顾家收养。”林伯的每一句话,都像一颗重磅炸弹,在我的脑海里,炸开。
我的母亲……我一直以为,我是个被父母抛弃的孤儿。原来,不是。原来,我也有家。而且,
是那样一个,我连做梦都不敢想象的,家。巨大的信息量,冲击着我那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我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等我再次醒来时,我发现自己,
躺在一张柔软得像是云朵一样的大床上。房间里,装修得富丽堂皇,
却又充满了温馨的家庭气息。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好闻的消毒水和花香的味道。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家庭医生,正在为我检查。床边,围着几个人。为首的,是一位头发全白,
但精神矍据,不怒自威的老者。他坐在轮椅上,手里拄着一根龙头拐杖,
正用一种充满了愧疚、心疼和狂喜的复杂眼神,看着我。他的身边,
站着一对气质儒雅的中年夫妇。男的英俊挺拔,女的温婉美丽,他们的眉眼,
都和照片上的那个女人,有几分相似。他们看着我,同样是,泪流满面。我知道,他们,
就是我的,亲人。我的外公,时振东。我的舅舅,时景行,和舅妈,温如玉。
“孩子……我的孩子……”时老爷子伸出干枯的手,想要触摸我,却又不敢,
生怕这是一场梦,“你……终于回来了。”“外公……”我试探性地,叫了一声。这个称呼,
对我来说,是如此的陌生。“哎!哎!”时老爷子激动得浑身发抖,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
奔涌而出,“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啊!”“安安,”我的舅妈,温如γ,握住我的手,
她的手,温暖而柔软,“我是舅妈。这些年,苦了你了。是舅舅和舅妈没用,
一直找不到你……”“不……不怪你们。”我摇了摇头。我看着他们眼中那毫不掩饰的,
真挚的疼爱和关切。那是我在顾家,二十年来,从未体会过的,温暖。原来,被家人爱着,
是这种感觉。我的眼泪,也瞬间,夺眶而出。积压了二十年的委屈、孤独和痛苦,在这一刻,
尽数化作了泪水,奔涌而出。我扑进舅妈的怀里,放声大哭。像一个迷路了二十年,
终于找到回家之路的孩子。5在时家的第一周,我像活在梦里。
我搬进了那座位于城市最中心、占地数万平米的,如同皇家园林般的,时家庄园。
我拥有了一个属于我自己的,比我之前在顾家整个家还要大的,公主套房。衣帽间里,
挂满了全球所有奢侈品牌,连夜从巴黎、米兰空运过来的,最新款的当季成衣。梳妆台上,
摆满了各种我见都没见过的,顶级的护肤品和珠宝。我的名字,也从“乔安”,
改回了它本来的样子——时安。时家的,安。外公、舅舅和舅妈,
将他们积攒了二十年的愧疚和疼爱,毫无保留地,全都倾注在了我的身上。
只要我多看一眼的东西,第二天,它就一定会,出现在我的房间里。
只要我随口一提想吃什么,家里的米其林三星厨师团队,就会立刻,为我准备好。
他们恨不得,将这世界上最好的一切,都捧到我的面前。这种被捧在手心,视若珍宝的感觉,
让我感到陌生的同时,也慢慢地,抚平了我心中,那些被顾家伤害过的,伤痕。
但物质上的弥补,只是第一步。他们更在意的,是我的未来。“安安,”这天晚饭后,
外公将我叫到了他的书房,“过去那二十年,是我们的失职,让你受苦了。
我们无法改变过去,但我们可以,决定你的未来。”“从明天起,我会为你,
请来全世界最好的老师。”“他们会教你金融,教你管理,教你商业博弈,
教你……如何执掌,我们时家这个庞大的商业帝国。”“外公,”我有些迟疑,
“我……我能行吗?”在顾家的二十年,早已将我磨练成了一个习惯于服从和讨好的人。
我从未想过,有一天,我需要去执掌什么,去决定什么。“你行!”外公的眼神,
变得无比坚定和锐利,“你是我时振东的亲外孙女,是时家唯一的继承人!你的血脉里,
流淌着天生的,骄傲和智慧!你只是……被那些尘埃,蒙蔽了太久。”“安安,你要记住,
”他握住我的手,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不需要再去讨好任何人。从今往后,只有别人,
来讨好你的份。”“你,要成为女王。我们时家,就是你最坚实的,王座。”外公的话,
像一道光,照亮了我混沌的内心。是啊。我不再是那个需要看人脸色,
靠别人施舍一点点温暖,才能活下去的乔安了。我是时安。从尘埃里,爬起来的,凤凰。
接下来的日子,我开始了脱胎换骨般的,学习和蜕变。我像一块干涸了二十年的海绵,
疯狂地,吸收着知识的养分。我的老师,有来自华尔街的金融巨鳄,
有来自牛津的经济学教授,有世界顶级的礼仪大师,甚至,还有退役的特种兵教官,
教我格斗和防身术。我剪掉了那头为了迎合顾淮南的喜好而留了多年的长发,
换上了一头利落的及肩短发。我脱下了那些温柔的、邻家女孩般的连衣裙,
换上了剪裁精良、气场强大的高级定制套装。我学习着,如何用最平静的语气,
说出最不容置疑的命令。我学习着,如何用最优雅的姿态,做出最冷酷无情的,商业决策。
镜子里的那个人,一天比一天,变得更陌生,却也,一天比一天,变得更像……我自己。
那个被我压抑了二十年的,真实的,时安。一个月后,
在一场由京圈几大顶级豪门联合举办的,带有相亲性质的私人宴会上。
我作为时家失而复得的继承人,第一次,正式地,出现在了公众的视野。
我穿着一身由Dior首席设计师,为我量身定制的黑色天鹅绒晚礼服,
挽着舅舅时景行的手臂,缓缓走进了宴会厅。那一刻,全场所有的目光,
都聚焦在了我的身上。震惊,羡艳,嫉妒,探究……我坦然地,接受着这一切。我知道,
从今晚起,我“时安”的名字,将响彻整个京圈。也就在这场宴会上,我见到了一个,
意想不到的人。傅斯年。傅家的掌权人,也是……顾淮南商场上,最大的,死对头。
6傅斯年这个名字,我并不陌生。在顾家的时候,我曾无数次,从顾淮南咬牙切齿的咒骂中,
听到过这个名字。“该死的傅斯年!又抢了我的项目!”“傅斯年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
早晚有一天,我要让他跪下来求我!”在顾淮南的描述里,
傅斯年是一个卑鄙**、不择手段的商业鬣狗。但此刻,站在我面前的这个男人,
却与顾淮南的描述,截然不同。他穿着一身熨帖的深蓝色西装,身形挺拔修长。
五官轮廓深邃分明,像是由上帝亲手雕刻。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镜片后的那双眼睛,
漆黑如墨,锐利得仿佛能洞悉一切。他身上,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上位者的矜贵与疏离。
他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便自成一个强大的气场,让周围的人,不自觉地,与他保持距离。
他,就是傅斯年。京圈傅家,这一代最杰出的,也是最冷酷的,掌舵人。我们的相遇,
很平淡。是在宴会中场,我去露台透气的时候。他先看到了我,或者说,他一直在那里。
他端着一杯香槟,靠在栏杆上,看着远处的夜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走过去,
在他身边站定。“傅先生。”我率先开口,打了声招呼。他转过头,看了我一眼。
那双深邃的眼睛,在夜色下,显得更加莫测。“时**。”他的声音,很低沉,
像大提琴的弦音,带着一丝清冷的质感。“傅先生认识我?”我有些意外。
“今晚宴会的主角,想不认识,都难。”他淡淡地说。我们之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只有夜风,吹过耳畔的声音。“听说,”他忽然又开口,打破了沉默,“时**,以前,
是在顾家长大的?”我的心,微微一沉。他知道。也对,以傅家的能力,想查一个人的底细,
易如反掌。“是。”我没有否认。“顾淮南……”他念着这个名字,嘴角,
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嘲弄的弧度,“是个蠢货。”我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
“他丢掉的,是他这辈子,都再也捡不回来的,珍宝。”他说。他的目光,落在我的脸上,
那双深邃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情绪,一闪而过。我不知道,他这句话,是在恭维我,
还是在……陈述一个,他眼中的事实。“傅先生过奖了。”我垂下眼眸,“我与顾家,
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是吗。”他又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
“傅先生似乎……对顾家的事情,很感兴趣?”我试探性地问道。“不。”他摇了摇头,
“我只是对……能让顾淮南追悔莫及的事情,感兴趣。”他的话,说得坦然而直接。
我看着他,忽然笑了。我发现,这个男人,很有趣。他不像顾淮南那般,虚伪而自大。
他坦荡,也足够强大。“那么,”我说,“傅先生,或许,我们,可以成为朋友。
”“甚至……”我顿了顿,迎上他探究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道,“成为,盟友。
”我的敌人,是顾淮拿。他的敌人,也是顾淮南。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这是我在这一个月里,学到的,最简单,也最实用的,道理。傅斯年看着我,眼中的兴味,
更浓了。他伸出手,做了一个邀请的姿态。“我的荣幸,时**。”那一晚,
我作为时家继承人,第一次,在京圈亮相,惊艳了所有人。而我与傅斯年的那次露台长谈,
也成了当晚,无数人私下里,津津乐道的,八卦。他们都在猜测,时家与傅家的联手,
将会给京圈的格局,带来何等巨大的,冲击。而此时的顾淮南,
大概还沉浸在他那“天之骄子”的美梦里,丝毫不知道,一张针对他的,天罗地网,已经,
悄然张开。7事实证明,顾淮南的“好运”,确实到头了。在我回归时家,
并与傅斯年达成“战略同盟”的第二个月。顾氏集团,出事了。出事的,
是他们公司今年投资最大的一个,新能源项目。这个项目,是顾淮南力排众议,一手促成的。
他想借着这个项目,做出一番成绩,向所有人证明,他有能力,接管整个顾氏。为此,
他几乎押上了公司大半的流动资金。然而,项目的核心技术,却在关键时刻,出现了致命的,
无法解决的缺陷。这导致,整个项目,陷入了停滞。前期投入的数十亿资金,如同石沉大海,
连个水花都没见着。公司的资金链,瞬间,变得无比紧张。顾淮南焦头烂额。他整日整日地,
将自己关在办公室里,与技术团队开会,争吵,却始终,找不到解决方案。而我,则悠闲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