秤砣压在我的喉咙里,咽不下去的眼泪化成了硫酸,在我的嘴里灼烧。
周廷的手机震动,又是一条消息,闯进了这片凝固的空间,
「那……我以后有机会吃到廷哥亲手剥的虾吗?」
我看着这句话。
突然感到下巴一阵痒意,原来是眼泪在我无知无觉的时候,铺陈了满脸。
周廷不喜欢吃虾。
离异后,他爸带着他辗转在不同的女人家里。那个有钱的女人喜欢吃海鲜,他爸就常做海鲜。
但是周廷吃虾过敏,一吃就吐,吐完就正常。他爸以为周廷在矫情,挑三拣四,表达对那个女人的不满,就直接掀了桌。清蒸虾掉了满地,他让周廷把地上的虾捡起来全吃了。
一盆的虾,吃了吐,吐了吃,涕泪混着胃酸,夹着尘土,全进了周廷的肚子里。
那段压抑的时光,是我和周廷一起渡过的。
我很小很小的时候,曾想养只猫。妈说,你能不能懂点事,家里为了养你都快累死了,谁有功夫照顾一只猫。可没多久,妈就抱着弟弟来到我的面前,说要照顾好弟弟。
从那时起,我就跟周廷一样,成了不受人待见的坏小孩。
一个能盖住我们的纸箱子,成了两个坏小孩的秘密基地。
黑暗狭小的空间里,从心里流出来的泪能被看到。
我们交换彼此的坏。
周廷说,如果他能变成一只猫就好了,猫喜欢吃虾。
我说,我想养一只不会变成弟弟的猫。
周廷就把纸箱翻过来,抱膝坐在里面。
我就抱住它。
这样的游戏,玩着玩着,我们就长大了。
长大后,周廷早就对虾不过敏了,但仍旧不碰。我知道他的过去,所以也不去触碰。
然而在我不知道的角落里,我珍之慎之,不忍触碰的疤痕,已经被别的人翻篇了。
可笑我自作多情,自以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