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护住了他想护的。
却亲手碾碎了他最珍视的。
灵柩经过沈府门前那条长街时。
我拿出了那枚兄长的玉佩,和那半块染血的龙纹玉佩碎片。
将它们紧紧合在一起。
冰冷的玉,硌着掌心。
然后,我用尽全身力气,将它们掷向那缓缓行进的棺椁。
玉佩撞在厚重的棺木上,发出清脆又沉闷的一声响,旋即跌落尘埃。
如同我们之间,那被谎言牺牲错过和死亡彻底碾碎的情缘。
「萧珩……」
我望着那远去的灵柩,声音轻得像一阵风,消散在空气中。
「你许诺的十年太短了。」
「下辈子别再当英雄。」
「也别再遇见我了。」
泪水早已流干。
雪,越下越大。
覆盖了长街,覆盖了棺椁,也覆盖了那跌落尘埃,再也无法拼合的两半玉佩。
天地苍茫,一片缟素。
忠勇郡王府的丧仪办得极尽哀荣。
林薇以未亡人的身份,住进了御赐的郡王府,受着诰命夫人的尊荣,安心待产。
我依旧留在寒山寺。
每日诵经,抄写经文,试图超度那未及睁眼便离去的孩儿,也试图超度那个永远留在黑风峡口的灵魂。
青锋剑悬于禅房壁上,如同兄长与萧珩冰冷的目光,无声地注视着我。
心,仿佛被冻住了,再也感觉不到悲喜。只剩下一片荒芜的死寂。
一日,寺中知客僧引了一位风尘仆仆的军士前来。
竟是陈锋。
他身上带着伤,一条胳膊用布带
吊着,脸上是长途跋涉的疲惫和深切的悲恸。
「夫人!」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嘶哑,「属下…回来了!」
他带来了一个密封的铜匣。
「这是侯爷……不,是郡王在黑风峡战死前,最后交给属下的。他说若他能回来,此物便作罢。
若他回不来此物,连同他在军中帐内暗格里的一些东西,务必交予夫人亲启。」
我接过那沉甸甸的铜匣,指尖冰凉。
打开。
里面是厚厚一叠信笺。
每一封,都写着——
「吾妻十年亲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