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苏醒的阴谋一股剧痛把我带回人间,在病床上当了三年植物人的我,今天恢复了意识。
我想开口叫来医务人员,但病房门响动的声音却先我一步。「那老东西今天死了吗?」
一连串的脚步声进入我的病房,说话的人的声音我很熟悉,是我的小儿子。「沈皓,
你小声点!」一个刻意放柔、却掩不住精明的女声响起。是我的大女儿,沈薇。
「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沈皓对自己大姐的管教明显带着不服:「你们今天来,
不也是为了这事吗?这老东西在床上瘫了三年!三年了!你们不着急,我还着急呢。」
「皓皓,不准这么对你姐姐说话。」现在说话的是我的妻子林曼,和三年前一样,
这对姐弟每次有矛盾,都是她出面摆平:「妈知道,你不就是看上了市中心那套别墅嘛。
别着急,等你爸咽气了,第一笔转出来的遗产就给你。」「等着这老不死的咽气?」
即使面对自己的母亲,沈皓的语气依然不善:「我他妈看中的那艘新游艇!
还有俱乐部里新来的那批车!都等着钱!这老不死的躺了三年了!三年!他还要躺多久?!
耗死我们吗?!」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我的脊椎一路蔓延到僵死的脚趾。这是我的儿子?
我沈天泽的儿子?在我「植物人」的病床前,咒骂我是「老不死的」,
只因为我挡了他挥霍的路?「差不多就可以了吧,沈皓。」一个更沉稳,
却明显底气不足的声音在这时加入对话,我猜,这是我那入赘的女婿,赵志远。
「爸还躺在这儿呢。」他的语气听起来像在维护我,让我心里微微感到些温暖。但下一秒,
那点温暖就被他冰冷的话语彻底浇灭,「姐夫,我觉得现在的关键是怎么解决问题。薇薇,
王律师有没有暗示过……有没有可能,通过医疗鉴定,宣布爸……已经脑死亡?
这样法律上……」「很难。」沈薇的声音冷了下来,「爸的身体指标一直很平稳,
除了大脑皮层活动微弱,其他器官机能甚至比一些健康老人还好。
那些顶尖的医疗团队每周都来会诊,出具的报告都一致:持续性植物状态,但并非脑死亡。」
「想要推翻医生的报告,除非……」她没有把话说完,
但房间里的所有人都在此瞬间陷入一种心照不宣的沉默。那沉默像冰冷的毒蛇,
缠绕上我的意识。除非什么?除非绕过脑死亡,让我直接「意外」死亡?
我不得不顺着女儿的话进行猜测,但得到的答案让我的心凉了下来。就在我在脑子里思考时,
一阵极其轻微、几乎被呼吸机声音掩盖的脚步声靠近了我的病床。紧接着,
一股熟悉的昂贵香水的气息笼罩下来。我的妻子用的,还是我三年前给她选的那款香水。
一只冰凉的手,轻轻地、如同情人爱抚般,落在了我的脸颊上。她的指尖带着刻意的温柔,
慢慢滑过我的颧骨、下颌线,最后……停在了我的脖颈处。那里,贴着心电监护仪的电极片。
她要干什么?!2冷血亲情我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尽管心电图上那根代表心跳的线条,
在镇静药物和我的极力控制下,依旧保持着平稳而缓慢的起伏。只有我自己知道,
那平静的曲线下,是怎样惊涛骇浪般的恐惧和愤怒!林曼的手指就停留在那电极片旁边,
仿佛在感受着我颈动脉微弱的搏动,又仿佛……下一秒就会掐住我的脖子。「妈?」
沈薇的问话,在此时听起来就像是确认自己母亲的决心。而林曼没有立刻回答。
她的手指沿着我的脖颈继续向下,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仿佛评估物品价值的冷静,
最后……落在了我鼻子上插着的氧气管上。那根维系着我生命的塑料软管,
被她的指尖轻轻地、来回地摩挲着。她动作温柔,而我却连一口大气都不敢出。「皓皓,
薇薇,你们说……」林曼终于开口了,声音依旧是那么柔媚动听,像裹着蜜糖的毒药,
「如果……这根管子,不小心……脱落了那么一小会儿?或者,护士配药的时候,
不小心把镇静剂的剂量……看错了一个小数点?你们觉得,那些医生,能发现是『意外』,
还是……『自然衰竭』?」她的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晚餐的菜单,
每一个字却都像淬了冰的钢针,狠狠扎进我的意识深处!她真的想杀我!我的枕边人!
这个我给了她半生荣华富贵的女人!她竟然如此平静地提议谋杀我!用「意外」来伪装!
「妈,这……」赵志远的声音听起来带着犹豫和权衡,他在认真地考虑林曼的建议。
和他一起的沈薇也暂时没有表态,只有沈皓,只有他开口了,带着兴奋和狂热。「这主意好!
」沈皓的声音里充满了病态的兴奋,「简单!不容易查!护士?哪个护士?
照顾老头子的不一直都是张妈吗?我在外面听说她儿子赌债欠了一大笔,正愁钱呢!
不如把遗产的钱分给她一笔,让她『疏忽』一下,神不知鬼不觉!老头子反正也没知觉,
什么痛苦都没有,对他也是解脱!」这个不孝子,为了我的遗产,他甚至给自己的「仁慈」
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解脱?我心中冷笑,冰冷的恨意如同岩浆在死寂的火山下奔涌。
沈皓,我的好儿子!为了游艇跑车,你就这么急着送你老子「解脱」?!「不,不行!」
沈薇的声音陡然严厉起来,打断了沈皓的狂热,「太冒险了!张妈只是家里一个佣人,
靠不住!万一她露了马脚,或者事后反咬一口呢?你们想想,现在外面盯着沈家的人还少吗?
那些股东,那些媒体!要是到时候给我们全家安排一个蓄意谋杀的罪名,
那我们谁都别想拿到一分钱。」「所以,如果真的要伪造爸的『意外』死亡,
那计划必须是万无一失的!必须是……连最顶尖的法医都找不到破绽的!」
沈薇的话让沈皓和林曼都沉默了一下,他们都知道,她说的有道理。「薇薇说得对。」
林曼收回了抚摸氧气管的手指,声音恢复了惯常的优雅,「我们不能留下任何把柄。因此,
我们需要更加专业的建议,志远,你一会儿和刘医生联系一下,
委婉地把我们的意思和他传达一下,看看他能不能帮忙。」刘医生?
我在脑海里搜索自己认识的姓刘的医生,不过想来想去,只有一个人最有可能。刘振邦,
跟了我二十多年的私人医疗顾问,是我最信任的医生之一!他也被收买了?!
听到自己的丈母娘这么说,赵志远把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丝谨慎:「妈,
刘医生那边……我和薇薇在来之前联系过了。他的态度很微妙,
他承认爸的情况确实……非常不乐观,清醒的可能已经不大。长期维持,
对沈家声誉和资源都是巨大消耗。」「他也暗示了我们……从医学伦理的角度,
如果能有办法让爸『平静』、『无痛苦』地离开,也算是一种……人道选择。但他很谨慎,
不肯留下任何书面或口头的承诺,只说他『会尽作为一名医生的本分』。」「尽本分?」
林曼轻笑一声,「就会说这场面话。」
3死亡计划「刘医生的意思应该也不是完全不帮我们的忙,只是需要我们自己拿主意,
避免把事情牵扯到他的身上。」赵志远接着说道:「所以我和薇薇想,
如果……是爸自身的『突发性器官衰竭』呢?比如……心脏?刘医生是心脑血管专家,
他最清楚了,什么样的『突发状况』,会看起来那么……自然?」突**况?自然?
我的心脏再次狂跳。他们要伪造我心脏病发作?利用我最信任的医生?!「呸!
刘振邦那个老狐狸,就是不见兔子不撒鹰。」沈皓往地上吐了口痰,声音带着刻骨的冷意,
「给他儿子的那个做什么文创的初创公司投笔钱,
再给他那个在瑞士银行的不记名账户转一笔『顾问费』。双管齐下,不怕他不『明白』。」
「皓皓说得对,这件事志远去办,要快。」林曼一锤定音,语气不容置疑。
「至于具体的『时机』和『方式』,我们再仔细推敲。这件事必须天衣无缝。」
「那...如果爸这两天自己醒了...怎么办?」赵志远在这时突然问了一句,
声音里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恐惧。这句话让房间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几秒钟令人窒息的沉默后,是林曼斩钉截铁、充满嘲弄的声音:「醒?呵。
刘医生最新的脑部深度扫描报告就在我包里。结论写得清清楚楚。」林曼拿出报告,
开始读上面的文字:「沈天泽先生的大脑皮层活动几近于无,对外界**完全无反应,
处于深度不可逆植物状态。」「他没有任何意识,没有任何感知!他就是一个会呼吸的躯壳!
一个……挡在我们所有人前面的、碍事的躯壳!」她的声音陡然拔高,
充满了积压已久的怨毒,「他永远不会醒了!他只配在无知无觉中,像个垃圾一样被清理掉!
」「退一万步讲,就算他醒了,只要他还没走出这间病房,
我们依然可以无声无息地处理掉他。」她的话像重锤,狠狠砸在我的意识上!无知无觉?
垃圾?清理掉?林曼!你好狠的心!「妈,你冷静冷静。」沈薇走上前,
把她手里的检查报告又重新折好放回到她的手包里,「今天就先这样,我们都先回去吧,
等刘医生那边的回信。」几分钟的时间里,这间病房就重新恢复了平静。我睁开眼睛,
房间里除了我以外已经没有别人,安静得让我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沈天泽,
这就是你自己娶回家的妻子,这就是你一手带大的儿女!
愤怒、悲伤、惆怅、不解……数不清的情绪一股脑地涌上我的心头,
化作眼角流下的两行清泪。我想起了曾经我和林曼两人曾经甜蜜的婚姻生活,
想起了把刚出生的沈薇抱在怀里的时候那种初为人父的激动,
想起了沈皓第一次在学校运动会获奖时候自己心里的骄傲,
想起了赵志远和沈薇一起走进婚姻殿堂的那天我作为父亲的欣慰...我们,
本来应该是幸福的一家人。可现在,为了我的遗产,他们居然都想要我死。
耳畔响起的只有医疗器械运作的「滴滴」声,在这片黑暗里,一个决定悄悄地在我心里升起。
既然你们都想让我死,都想要我的遗产。那我,就偏偏不让你们如愿。
我要把你们推进地狱里,万劫不复。4致命注射怀着这样的恨意,
我颤抖着驱使着自己麻木的右手,伸向自己床头的寻呼铃。赵志远的动作很快,第二天,
刘医生就带着自己的看诊箱,轻轻敲响了我的病房门。「夫人,**,少爷,刘医生来了。」
平时负责照顾我的张妈今天也跟着他们一起来了。想必,沈皓也给了她一些好处。「快请进。
」今天的林曼又恢复成了那副温婉得体、带着淡淡哀愁的女主人腔调。
昨天在病房里歇斯底里的样子已经一点都看不出来了。门开了。
穿着白大褂的刘振邦走了进来,脸上带着职业化的、恰到好处的关切。「刘医生,您来了。」
林曼迎上去,声音带着伪装出来的感激和一丝脆弱,「辛苦您又跑一趟,
我们就是……心里不踏实,想听听您的意见。天泽他……今天情况怎么样?」
刘振邦走到我的病床边,拿出听诊器,象征性地听了听我的心肺,又翻开我的眼皮,
用手电筒照了照瞳孔。我的本能疯狂地抗拒着那刺眼的光,但意识却控制住身体纹丝不动。
借着这个能够睁眼的机会,我看着给我做检查的刘振邦,他做这一切的时候,目光平静无波,
仿佛正在检查一件没有生命的仪器。在我病重之前,他是我最信任的大夫,
我把我全家人的健康都交给了他。可现在,他和我的家人沆瀣一气,准备将我置于死地。
「沈先生的生命体征很平稳,夫人。」刘振邦收起工具,推了推金丝眼镜,
镜片后的目光扫过林曼、沈薇、赵志远和沈皓的脸。
林曼脸上依旧是那副哀婉又强撑坚强的面具,沈薇眼神锐利而冷静,赵志远显得有些紧张,
沈皓则毫不掩饰脸上的兴奋和贪婪。「刘医生,辛苦您了。」林曼迎上前,
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感激和脆弱。「分内之事,夫人。」刘振邦微微颔首,
目光落在我的脸上,像是在做最后的确认。「沈先生的情况,
需要一些更积极的……干预措施。我带来了一种特殊的营养合剂和强心针,
希望能帮助他……稳定情况,减轻痛苦。」他的措辞滴水不漏,充满了「人道关怀」。
「有劳刘医生了。」沈薇接口道,眼神示意了一下赵志远。
赵志远立刻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厚厚的文件,走到刘振邦面前,
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容:「刘医生,这是关于我爸名下部分股权的代持协议,
需要您作为医疗监护人的身份……嗯,做个见证签个字。您看……」
他刻意将文件翻到需要签名的那一页。刘振邦的目光落在文件上,眼神闪烁了一下。
他当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这是投名状!他签了字,就彻底和他们绑在一起了。
他犹豫了不到一秒,推了推眼镜,伸手接过了赵志远递来的笔。
「为了沈先生后续治疗的保障,这个见证,我责无旁贷。」他声音平稳,
在文件指定的位置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如同丧钟的预鸣。签完字,
赵志远如释重负地收起文件。沈皓已经迫不及待地凑到床边,
眼神灼热地盯着刘振邦的医疗箱。刘振邦提着箱子走到我的床边。他打开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