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秋,你叫唤什么?”妈妈被吓了一跳,皱着眉又推搡我一下:
“问你话呢,你爸去哪了,让他出来跟我说。”
我抬头,正对上许清源放在电梯门外的一面全身镜。
看着镜中形容枯槁的样子,我简直不用上妆,就能直接拉到街上当乞丐了。
“啊——”
又是一声尖叫,许清源进来看见披头散发的我,吓了一跳。
妈妈及时拉住了他,将人拽进怀里。
他的脸红扑扑的,紧紧靠在妈妈肩膀,状若无意问:
“磊哥呢?还在闹脾气吗?”
我的目光转向姐姐,她已经小脸煞白,浑身发抖。脚下积了一滩淡黄色的液体。
“爸爸死了。”我淡淡地说。
妈妈一听,顿时又火上心头,抄起一旁的扫把就要往我头上招呼:
“胡说什么,这种事都能拿来开玩笑,你真是被你爸教了一身乡下人的坏毛病!”
姐姐张了张嘴,但许清源对她使了个眼色,她就乖乖站去了他身后,低下头,像不认识我一般。
一阵脚步急匆匆靠近,是管家张伯。
见到我的惨状,他吓得直发抖,扑上去把我抱了出来:
“慕白,你吓死我了,我到处都找不到你!”
“张伯,别被他骗了。”妈妈冷哼一声,随手将爸爸的断手从我手中夺过,踩在脚下。
这只手,是三天以来唯一让我心安的事物。
我发出尖锐的吼叫,在张伯怀里挣扎着:“把爸爸还给我!”
“够了!”妈妈反手又是一巴掌,狠狠捏住我的下巴:
“江慕白,你为什么就不能像你姐姐一样乖?”
“江小姐,慕白都瘦成什么样了,您别再打他了!”张伯声泪俱下地捏着我细弱的胳膊:
“您看看,他失踪的这几天,怕是根本没好好吃过饭!”
“怎么可能,我只不过是把他们关在电梯里反省而已,想吃饭自己出来就是了。”妈妈油盐不进,只说:
“周磊不是没在吗,肯定是自己去花天酒地,还把孩子留在这威胁我,呵,他真是长本事了。”
许清源看看表,突然拉住妈妈的袖子:
“江江,到晚餐预约的时间了,我们先走吧?”
妈妈温柔地摸摸他的脸,又问姐姐:“慕秋,你要跟我们一起去吗?”
姐姐微微点头,不安地看着我,我却只盯着地上那只断手。
“至于你——”妈妈捏起鼻子:“张伯,带他回家洗个澡,身上一股死人味。”
“等周磊想清楚了,让他自己来求我。”
张伯抹着眼泪带我坐上了车,我将那只断手紧紧抱在怀里,不哭也不笑。
车窗外的商场大屏上,正播报着一则娱乐新闻:
那上面的剪影,赫然是妈妈和许清源。
张伯捂住我的耳朵:“慕白,你妈妈他……”他没能想出解释的话语,转而问我:
“周小姐到底去哪里了?我打他电话一直没人接,他身体不好,我怕……”
“爸爸就在电梯里,他已经死了。”我重复一遍,看着张伯的脸慢慢变得苍白。
“快回头!快!”张伯敲着司机的椅背,我看着怀里的手,喃喃道:
“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