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侯爷曾允我生死一双人,却于我产子那日另娶娇娘。全京城都将我当做笑柄,
他更是为了新欢,默许侯府上下对我跟儿子百般欺凌。可即便如此,我也不愿离开。
因他是在战场上救我于千军万马,自个儿却重伤失了忆的傻瓜相公。而今我已是油尽灯枯,
唯愿死前能守在他与孩儿身旁。只盼望他能在我死前恢复记忆,再唤我一声娘子!
01「夫人,侧夫人来与您请安了。」门外有人来报。「哼,日头都到晌午了,
她这请的是哪门子安!」丫鬟小桃替我抱不平:「而且侯爷竟娶了当年欺辱过您的坏女人,
他实在过分!!」「你同个失了忆的人计较什么呢。」待那傻瓜恢复了记忆,
怕是得哭上几日几夜求我原谅呢。我苦笑摇头,嘱咐人请乔曦儿进屋。她模样有几分像我,
身子骨却比我这病罐子康健许多,走起路来摇曳生风。「还请姐姐恕罪,妹妹并非故意来迟,
而是....昨儿侯爷太勇猛,妹妹承得雨露,一时身子不适,这才误了时辰。」
我忍着胸口酸涩,望向她挑衅的脸轻笑:「妹妹哪里的话,姐姐怎会怪你。姐姐本就体弱,
现下又得忙着照顾孩子,自是服侍不了侯爷。如今有妹妹帮我分担,
姐姐高兴还来不及呢..」乔曦儿见我没有动怒,甚是不爽。随即拿过一盏热茶,
朝我递过来道:「姐姐喝茶。」我正愈接过,她却故意松手,将杯中滚热尽数泼在了我身上。
「哎呀!姐姐真是对不住啊,妹妹身子骨没劲儿,妹妹不是故意的...」乔曦儿矫揉开腔。
乔曦儿乃相府千金,自小众星捧月,因身份上被我这五品官员之女压了一头而不爽,
所以借着侯爷对她的盛宠,一点也不把我这个正夫人放在眼里,时不时搞些小动作。
我正欲发怒,却见奶娘抱着羡儿进屋,满脸为难说:「夫人,小少爷啼哭不止,还有些热症,
您快请大夫为他看看吧!」听闻儿子害病,我全然没了理会乔曦儿的心思,
忙叫奶娘去唤大夫,转身又给孩子投洗帕子敷额头。哪知刚洗好帕子,
抬头便见乔曦儿正倚在床边解儿子襁褓。如今是寒冬腊月天,即便屋里烧着暖炕,
这么小的孩子也经不起一丝半点寒凉。「竟对婴孩下手,乔曦儿你怎的如此歹毒!!」
我火冒三丈,快步朝她走去。岂料人还没触到,乔曦儿便尖叫着跌落于地。
我望着她尚有些懵,就被人从背后猛地推了下。「——沈洛初你这毒妇!!!」
魏昭不知何时进的门,撞开我飞速冲去抱起乔曦儿。「侯爷....」
乔曦儿靠在他胸膛柔弱开腔:「曦儿不是要害小公子,
看小公子襁褓没包好所以才上前的...姐姐却问都不问便推我...呜呜呜曦儿手腕好痛,
您快帮我瞧瞧,是不是断了?」魏昭闻言又恼又急,忙握起她手细细检查,
确认无事后转而责骂起我。「沈洛初你身为侯夫人,却心思歹毒加害女眷,实属可恶!来人,
将她压去祠堂罚跪!」可惜没人给他发威的机会。屋里除了小桃,再无其他下人。魏昭恼火,
转而瞪向哄孩子的我。「沈洛初你还真是训了满院听话的狗啊!」
「侯爷莫不是忘了....」我望着熟悉而陌生的他道:「先前您说府里用度得按需分配,
是以便将我这院里所谓的多余人手,全拨到妹妹院里去了。」魏昭闻言,
面上闪过一丝不自在。乔曦儿怕他心生恻隐,忙捂脸痛哭。「曦儿算是听明白了,
姐姐这是朝妹妹发泄对侯爷的不满呢...」「她敢!!」魏昭这回是真恼了,
二话不说将我拖出屋门。02「侯爷,夫人尚未出月子受不得风寒啊!!」小桃追过来,
却被他一脚踹开。「经不起也是她自找的!」我见魏昭发怒,忙冲小桃摇头,
叫她先回去照料羡儿。「呵,你这毒妇对自个儿房里的倒是心善。」魏昭讽刺完,
将我丢进祠堂罚跪。「沈洛初,本侯今日便同你将话说明白。本侯不休你,并非对你有情,
是念及你我两家乃旧识。本侯心中从始至终只爱曦儿一人,
当初同你圆房也不过是给两家长辈面子,你休要妄想母凭子贵!」「且本侯先前便警告过你,
莫要对曦儿动什么歪心思。你既不听劝告,就别要怪本侯不顾情义,将你逐出我昭明侯府!」
我望着他冷漠的脸,
忍着心口酸痛嗤笑说:「侯爷莫要忘了....当初是我拼死从战场背回的您,
而今您却要宠妾灭妻赶我走,是否太过忘恩负义。」「你!」魏昭怒到抬掌。掌风触及我时,
却硬生生停住。我望着他纠结眉眼,眼眶瞬间便湿了。一年前,他领兵前往边疆抗敌,
我身怀六甲放不下心随同前往,后来他为救我中了敌军的毒箭,
而我为了帮他驱毒将他身上的毒全到转移到我自个身上,又驮着他,在雪山里爬行数百里。
我本以为这次归来,能同魏昭生世一双人,白首不相离。可谁料他醒来后,好了伤,
忘了我们的过往。更是把乔曦儿当成了自己的真爱。为了平安生下羡儿,我将草药当饭吃,
才压**内的毒性,可羡儿出生后,我体内的毒不管吃多少草药都压制不住了。如今,
我身中剧毒,只剩一副被折磨到油尽灯枯,命不久矣的身体。「沈洛初,
本侯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你再敢惹是生非,定将你逐出侯府!」
许是我这张脸同他爱的乔曦儿相似,魏昭动了恻隐之情,将我怒斥一番后甩袖离去。
望着他决然背影,我不由想起乔曦儿那番共赴云雨的话,一时倍感委屈,忍不住喉头哽咽。
若非救我重伤,魏昭又怎会失忆?其实曾经的沈洛初是很爱我的。我犹记得那年年夏,
他顶着虫咬,赠我满院萤火荷塘。更不忘那年冬,他为求得我平安,
步步叩首拜庙宇....细细想来,沈洛初前半生为我做的已足够多。
我属实没必要同乔曦儿争什么,只盼着死前魏昭能恢复记忆力,再唤我一声娘子,足已。
抱着这样的心思,自祠堂回来后,我便闭起院门,专心照料羡儿。他模样像魏昭,性子像我,
即便一个人待着也不哭不闹,乖巧懂事的叫人心疼。可惜这样一个好孩子,
却得不到魏昭半分垂怜。自羡儿出生到现在,魏昭从未抱过他。「娘的小羡儿,
你莫要恨爹爹,他只是生病了,不记得我们娘俩了...待他病好定会宠着你,爱着你,
日日对你好...」我话音未落,羡儿却似听懂般忽地笑了。看着他,我霎时泪如雨下。
本以为余生能就此安静度过。岂料我不找麻烦,隔日麻烦却自个儿找上了门。
03「听闻姐姐前几日罚跪祠堂染了寒疾,妹妹特来探望,顺便带了些暖身汤药。」
乔曦儿嘱咐丫鬟将药盅端来。我读不懂她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又怕她下毒,
便嘱咐小桃将药先放置一旁。乔曦儿为此十分不悦,
半开玩笑说:「姐姐还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防我,
而今你在侯爷心中连门外经过的狗都不如,我自然也不会把你放在眼中。」我耸肩,
坦然对之。乔曦儿见我居然没有动怒,恼火异常,拍桌而笑:「废话不多说,妹妹今日来呢,
是要接羡儿回去照顾。」我闻言一个激灵,再难淡定。「你凭甚带走我儿子!」
「自然是侯爷的意思。」乔曦儿拍手,立马有下人将我同小桃跟奶娘制住。我动弹不得,
只能朝乔曦儿怒吼:「这事我不同意,我要见侯爷!」「侯爷公务繁忙,怕是没空见你,
姐姐且先安心养病,我跟侯爷自会照顾羡儿。」乔曦儿抱着羡儿走到我跟前,
眯眼又说:「妹妹我啊,只要想到这孩子体内有你一半骨血,
便觉十分恶心……至于这孩子往后过得好不好,就要看姐姐配不配合了。」她说完,
扬长而去。「不!你休想动我孩儿!!把孩子还给我!还给我——!!!」我尖叫着去追,
却被乔曦儿房内小厮推倒。「还给你?呵,区区一个病鬼就莫要妄想母凭子贵那一套了,
就你这副丑样子,是人多看一眼就要做噩梦!」我难堪扭头,掌心捏紧。
许是近来体内毒性加剧,我不仅脸上泛黄发肿,连嘴唇都是青紫色的,活像画上青鬼,
夜里还时常吓到羡儿。「你们身为下人,居然敢如此羞辱侯夫人?!简直目无家规!!」
小桃为我递来藤条:「夫人,还请您责罚这些不守规矩的下人,以儆效尤。」岂料我还未接,
藤条就被小厮打落。「想打我们?我呸!若不是侯爷顾及同你们沈家的情义,
你以为就你这种晦气的短命鬼,能做侯夫人?!」「你在我们昭明侯府啊,连条狗都不如!」
「曦夫人乃丞相千金,同我们侯爷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沈洛初你如果有自知之明就趁早滚蛋!莫要占着原本该属于曦夫人的位置!」
我望着小厮嚣张嘴脸,怒急犯了病,心脏被一阵剧烈疼痛突袭,痛到无法呼吸,
最终支撑不住昏倒在地。再度醒来,只望见小桃红肿的眼。「呜呜呜夫人您终于醒了!」
小桃边哭边说:「您昏迷了整整三日,大夫说要是再不醒,就该为您准备后事了...」
我本想问魏昭可曾来过,又怕极了听到答案,于是改口道:「我这病本就活不长,
伸腿是早晚的事,你且把眼泪攒一攒,等到我头七那日再哭」我本意是想逗她笑,
哪知这丫头尽信了,哭得愈发地动山摇。「夫人待小桃亲如姐妹,您对小桃来说,
便是这世上唯一的亲人....若、若是夫人死了,那小桃也去下面陪您!」我心酸不已,
擦掉她眼泪说:「小桃,你不能死,你还得帮我照顾羡儿健康长大呢。」哪知我这话刚说完,
小桃神色就变了。我见她发白的脸,一股不详浮上心头。「你怎的这般表情?
是、是不是羡儿出事了....」小桃顿了顿,忽而转笑说:「自然没有。夫人莫要担心,
公子被带走那日,侯爷把奶娘也喊去了,她将小公子照顾的很好。」我听后心安,
却还是想将羡儿要回来。但这次病症来的实在汹涌,我没什么力气走远路,
只好叫小桃想办法请魏昭过来商谈。04「曦夫人有喜,
侯爷说怕见了夫人会沾上这别院里的晦气,影响曦夫人同孩子健康,
是以直到夫人平安诞下麟儿前,都不会见您。」和这话一起回来的,
还有背上血肉模糊的小桃。我来不及难过他人为魏昭孕育子嗣之事,
忙招呼府里还算好心的丫鬟,帮忙将小桃送上床。「夫人,
是小桃冲动了...是小桃对不起您....」原来她去找魏昭时,
听见乔曦儿院里几个粗使丫鬟说我同洛家坏话。小桃一时气不过,就回怼了回去。
结果被游玩归来的魏昭同乔曦儿听见。乔曦儿憎恨我,自然不会轻易放过我房中丫鬟,
故而一番添油加醋。小桃因此挨了四十大板,险些少了半条命。「莫要道歉,这不是你的错。
」我深吸口气。我原以为不争不抢,就能同羡儿在这府里安稳度日。可如今不但孩子被夺,
就连为我抱不平的小桃都要受粗使丫鬟欺负,如若我再不做些什么,
怕是今后想在侯府有块落脚地都难!思及此,我只好拖着病体,亲自去找魏昭。
怎料路过后山时,见两个丫鬟蹲在树丛后鬼鬼祟祟。我忍不住过去一探究竟,
发现她们竟在烧纸。「府内可是出了什么丧事?」听见我声音,二人面色大变,个个摇头。
「是、是曦夫人养得猫儿死了,叫我们过来烧纸。」一人说。「今日是我老舅祭日,
所以我才....」另一人道。二人各执一词,傻子都能听出不对劲。我心跳变缓,
抖着唇问:「你俩是好心的,实话告诉我,究竟谁没了?」「是小....小公子没了。」
听见这话,我只觉眼前一阵晕眩。「你、你们莫要胡说....羡儿在侯爷那儿好生将养呢,
他怎么会没!!」二人跪在我身前痛哭流涕。「夫人!我们是被曦夫人威胁,
不得已才溺毙小公子的...求您原谅我们吧!」「曦夫人勒令我们不准祭拜,
但奴婢自知良心有愧....余生愿为小公子日日吃斋念佛!」
「胡言乱语....胡言乱语——!!!!」我推开她们,跄踉而去,闯入乔曦儿小院。
她院里丫鬟上前,拦我去路。「乔曦儿在哪儿?!你让她出来...让她出来!!」
「叫什么叫!若是惊扰夫人午憩,我定要侯爷打你板子!」我抓住丫鬟衣领狂叫,
力气却不敌她,很快便被推到地上,吃了满嘴泥巴。乔曦儿这时正巧推门出来,见我惨样,
讥笑出声。「啧啧,姐姐莫不是饿到饥不择食了?可我看你脸胀如大饼,不像是未吃——」
她话没说完,便被飞速本来的我掐住脖子,脸色瞬间涨得紫红。「乔曦儿你个**!!
你还我儿子!还我儿子!!」院里下人见我发疯,忙上前将我拉开。
可我却不知哪儿来了力气,任凭她们掐拧都不松手。就在此时,院外忽然响起一声怒吼。
第二章05「——沈洛初你找死!!」我未来得及转头,便觉腰间一阵剧痛,待意识回笼时,
人已被魏昭踹出几丈远,直坠冰湖。可在场无一人关怀,众人都围在乔曦儿同魏昭身旁,
视我如无物。我望着魏昭背影,扑在水中痛笑出声。
「啊哈、哈哈哈哈哈.....魏昭你好样的....好样的!!!」魏昭闻言走来,
抬手将我捞起,又重重砸到地上。「沈洛初,本侯早就警告过你,
若是再敢伤害曦儿定不饶你!」我忍着浑身剧痛,悲愤开口:「她杀了羡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