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王府的内寝暖意融融,暖炉烧得正好,驱散了夜露的寒气。
赵珩踢掉绣鞋,整个人像没骨头似的歪在铺着厚厚狐裘的软榻上,眼尾因酒意泛着潮红,更添了几分慵懒的媚色。
“萧逸尘,”她拖长了音调,指尖无意识地拨弄着榻边垂下的流苏,“汤呢?本王渴死了。”
“来了。”
萧逸尘端着一盏白玉汤盅走进来。
他将汤盅放在旁边的小几上,先取了帕子,用温水浸过,拧干了才走到榻前。
“王爷先擦把脸,醒醒神。”
他半蹲下身,微微倾身,帕子便要触及赵珩的脸颊。
半梦半醒间地睁眼,是萧逸尘那张放大的脸,正对着深情地笑。
赵珩却猛地偏头,躲开了:“本王自己来!”
她抢过帕子,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动作粗鲁得不像个金枝玉叶的王爷。
萧逸尘也不恼,只垂眸盯着她,目光落在她娇艳红唇上,喉结几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
赵珩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将帕子一丢:“看什么看?没见过本王擦脸?”
“见过。”萧逸尘语气平静,却偏偏补充了一句,“只是王爷每次擦脸,都像在跟帕子置气。”
“你……”赵珩瞪他,却发现他眼底带着一丝极淡的笑意,那笑意像投入湖心的石子,轻轻漾开,让他平日里冷峻的面容柔和了许多。
她一时竟忘了生气,只觉得那双眼墨沉沉的,像能把人吸进去。
“喝汤。”萧逸尘适时地转移了话题,端起汤盅,舀了一勺,轻吹了吹,才递到她唇边,“温度刚好。”
赵珩下意识地张嘴,温热的汤液滑入喉咙,带着薄荷的清冽,瞬间驱散了不少酒气。
她喝了几口,忽然觉得这样被人伺候有些别扭,尤其是对方还是萧逸尘。
“行了,本王自己来。”她伸手去接汤盅。
萧逸尘却没有立刻松手,赵珩的指腹直接抚上了他的手。
赵珩的手指微凉,而他的指腹却带着常年握剑的薄茧,温热而粗糙。
那触感像一道微弱的电流,顺着指尖窜遍全身,让她心头一跳,慌忙缩回手。
“王爷手不稳,小心烫着。”萧逸尘仿佛没察觉她的异样,依旧耐心地一勺勺喂她。
赵珩喝完最后一勺汤,便懒懒地闭上了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的阴影。
酒意未散的脸颊泛着健康的绯红,平日里锐利的眉眼此刻柔和得像一汪春水。
她似乎是真的累了,头不自觉地往狐裘里蹭了蹭,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呢喃,仿佛卸去所有防备。
萧逸尘端着空汤盅的手顿在半空,目光胶着在她微张的唇瓣上——
方才喂汤时,有一滴温热的汤汁不小心沾在了那里,此刻正顺着唇角的弧度,蜿蜒出一道晶莹的水痕。
殿里只剩两人交叠的、略显紊乱的呼吸。
萧逸尘喉头又一次滚动,这次却不再是克制,而是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