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长说得对,喊几句口号,谁不会?可这是十公里武装越野。每一步,
都是在和自己的身体本能对抗。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撕扯着肺部。那种痛苦,
足以摧毁任何华丽的口号。他们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了远处的陈峰和他的临时连队。
只见陈峰站在队伍的最前方,并没有像他们预想的那样,继续打鸡血,喊口号。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这群新兵。新兵们的脸上,还带着刚才被激起的潮红,
眼神里闪烁着名为“信念”的光芒。然而,陈峰接下来的话,却像是一盆冰水,迎头浇下。
“我知道,你们现在感觉自己无所不能。”陈峰的声音穿透稀薄的空气,送入每个人的耳中。
“但是,我要告诉你们一个事实。”他顿了顿,环视了一圈。“这个任务,非常,非常的难。
”“难到什么程度?”陈峰的嘴角,勾起近乎残酷的弧度。“难到我们中的大部分人,
包括我,可能都无法完成。”此言一出,全场哗然。刚刚还热血沸腾的新兵们,
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他们想过无数种陈峰的开场白,或是鼓舞,或是激励,或是下达命令。
却唯独没有想到,他会如此直白,如此不留情面地,戳破了他们刚刚燃起的希望泡沫。
就连远处的指导员和李祥,也愣住了。“这小子……在搞什么鬼?”指导员眉头紧锁,
完全无法理解陈峰的操作。哪有战前动员,先说自己会输的?这不是自己打击自己的士气吗?
陈峰没有理会众人的惊愕,继续用他那沉稳的声音说道。
“大家可以感受一下自己现在的呼吸。”“我们只是站在这里,什么都没做,
就已经觉得胸口发闷,氧气不够用了。”“因为我们绝大多数人,都来自平原地区,
我们的身体,还没有适应这四千多米的海拔。”“在这种环境下,别说负重十公里,
就是让你空手跑一百米,都可能让你心脏骤停。”他每说一个字,都让新兵们的脸色,
苍白一分。之前被强行压下去的头晕、恶心、胸闷等高原反应。此刻仿佛被他的话语唤醒,
变本加厉地折磨着他们的身体。“所以,我需要你们每一个人,都做好最坏的打算。
”“跑不动,是正常的。”“想要放弃,也是正常的。”“甚至跑到一半,
像条死狗一样瘫在地上,都他妈是正常的!”陈峰的声音,陡然提高。这句粗口,
非但没有让众人反感,反而像是一记重锤,敲在了他们最脆弱的心弦上。真实,太真实了,
这才是他们内心最深处的恐惧。陈峰没有回避,而是把它血淋淋地摆在了台面上。
萧云杰和吕小天站在队伍里,感受着周围战友们气息的变化,从刚才的激昂,到现在的沉重。
他们同样感受着肺部的灼痛,但看向陈峰的眼神,却多了别样的东西。他们相信,
陈峰这么说,一定有他的深意。果然,陈峰话锋一转。“我知道这很难。
”“但我还知道另一件事。”他的目光,扫过一张张年轻而又带着迷茫的脸。“几十年前,
我们的革命先辈们,爬雪山,过草地,吃的什么?”“树皮,草根。”“穿的什么?
”“破烂的单衣,磨穿了底的草鞋。”“他们面对的是什么?”“是零下几十度的严寒,
是深不见底的沼泽,是同样缺氧的高原,还有地上追的敌人。”陈峰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