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德堂主殿的梁架终于稳固,榫卯咬合如初,
古旧的木料在陈默团队精心调制的加固剂和碳纤维“筋骨”下重焕生机。
项目一期顺利通过关键节点验收,甲方代表难得地露出了笑容,大手一挥,
包下了附近一家颇有格调的中餐厅举办庆功宴。水晶吊灯折射着暖黄的光,
觥筹交错间弥漫着虚假的繁荣。林溪穿着一条简单的素色连衣裙,站在稍显喧闹的人群边缘,
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追寻着那个挺拔而略显疏离的身影——陈默。
他正被几位甲方高管和项目负责人围着,脸上是公式化的平静,偶尔颔首,眼神却锐利如常,
仿佛这满场的恭维都与他隔着一层无形的玻璃。
林溪手中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东西——那枚陈默回赠的自制书签。
微雕的雨夜门楼线条清晰,那个模糊的小人影,她确信就是自己。指尖划过微凉的木面,
心底涌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暖意和悸动。他刻下这个的时候,在想什么?就在这时,
一个略显油腻的声音插入了陈默那边的谈话圈。是宏远建设的副总王总,
一个在项目初期极力主张粗暴拆除重建的角色,也是陈默和林溪方案的主要竞争对手。
“陈工,年轻有为,后生可畏啊!”王总端着酒杯,笑得一脸褶子,声音不大不小,
刚好能让周围几桌都隐约听到,“慎德堂这块硬骨头,也就你们这种有‘家学渊源’的敢啃,
还啃得这么漂亮。佩服,佩服!”“家学渊源”四个字,被他刻意加重,
带着一种意味深长的探究。陈默端着酒杯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指节微微泛白。
他脸上那层公式化的平静瞬间冻住,眼底掠过一丝冰冷的寒意,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他没有接话,只是冷淡地瞥了王总一眼。王总却仿佛没看见,或者说,
他正期待着看到陈默的这种反应。他凑近半步,声音压得更低,
却足以让近处的人听清:“说起来,令尊陈志远先生当年……唉,也是可惜了。
那么有才华的一个人,
要不是后来那档子事儿牵扯到海外……‘听松小筑’那会儿闹得多大啊,
真是一步错……啧啧,还好陈工你争气,没受影响,还把这老宅修复的活儿做得这么地道,
真是……家学渊源,家学渊源呐!”“听松小筑”!这个被刻意提起的名字,
像一根冰冷的针,瞬间刺穿了陈默看似坚固的防御。他下颌线绷紧,握着酒杯的手微微颤抖,
杯中琥珀色的液体晃动着危险的涟漪。那眼神中的冰冷几乎要化为实质的利刃,
射向面前这个不怀好意的男人。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滞了,
原本的喧闹声在这一角诡异地低了下去,不少人的目光悄悄投了过来。
就在陈默即将爆发的临界点,一个清亮而坚定的声音穿透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王总!
”林溪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过来,站到了陈默身侧,几乎与他并肩。
她脸上带着一种职业化的、甚至称得上礼貌的微笑,但那双明亮的眼睛里,
此刻却燃烧着不容置疑的火焰。她没有看陈默,目光直直地锁定王总那张写满算计的脸。
“庆功宴上,聊点开心的不好吗?”林溪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开,
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陈工今天的成果,
靠的是他过硬的专业技术、整个团队没日没夜的付出,还有对这座百年老宅的敬畏之心。
每一张图纸,每一处加固方案,都是实打实的心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