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澜瑶静静注视着他脸上高高在上的神情。
心脏骤然揪紧。
曾经,祁衡也是这般,挡在自己的面前替她出头:“谁敢欺负我的人,找死!”
而今,他的身后变成了柳柔,自己则成了被他怒目呵斥的人。
想到这里,柳澜瑶心中涌起悲伤,声音嘶哑地应道:“好。”
目的达成后,祁衡和柳柔满意地离去。
柳澜瑶立即请来大夫为柳掌柜诊治,他醒来后,得知雅园要关门,瞬间焦急:“澜瑶啊,当真要关门吗?这家店铺可是你母亲给你的心意啊。”
柳澜瑶眼一颤,随即安抚道:“您放心,只是暂时关门,等您修养好了就能重新开门了。”
等她入了宫,雅园很快会重新开张的。
……
自雅园那事后,柳澜瑶闭门不出已有三日,每日只在家学习宫廷礼仪,或是与大仙聊天。
第四日,她突然收到了仅存的好友的帖子,邀请她参加府中的宴席。
她无法推辞也不想失去这个好友,便去了。
然而,就没想她竟然又在这儿遇到了柳柔和祁衡。
众人的视线不断游走了三人之间,柳澜瑶只觉烦闷,许久不见好友到场便独自离席了。
她来到净月湖的亭台下坐着赏景。
不一会儿,柳柔跟了上来,她在柳澜瑶一侧坐下,语气关心:“澜瑶,你一个人住外面还习惯吗?”
柳澜瑶不想理会这种虚伪的关切。
但柳柔似乎毫无察觉,依旧自顾自地轻声说道:“你母亲留给你的私产也没了,是不是很不好受?”
柳澜瑶深吸一口气,站起身俯视她:“柳柔,是你这样做才好受吧。”
柳柔也跟着站起身,笑眼弯弯的:“对,就是要这样,你不开心,我才开心。”
话音刚落,她眼中寒芒一闪,竟是直接退后一步往湖里倒去!
柳澜瑶下意识伸手去抓她,却抓了个空。
有人大叫一声:“不好了,柳柔娘子落水了!”
祁衡闻声赶来,竟没有丝毫犹豫,纵身一跃跳下了湖。
柳澜瑶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蒙了,只能愣愣的看着他抱着柳柔上了岸。
她刚想上前,一个人忽的指着她道。
“是柳澜瑶!是她故意将人推下去的!”
柳澜瑶惊骇不已,转眼就看见祁衡那张铁青的脸和森冷的眼神。
“柳澜瑶,我以前真是对你太客气了。”
这目光如有实质,叫柳澜瑶只觉自己似被什么东西扎穿了,心口发麻。
她知晓辩护无用,却还是辩解:“不是我做的,是柳柔自己跳下去的。”
旁人自不会相信她的话,低声窃窃私语。
“这柳澜瑶看着挺纯良的,怎么会做出这么恶毒的事?”
“她以前便欺辱过柳柔,你不知道吗?当真是死性不改!”
祁衡心中着急,抱着昏迷的柳柔仓促离去了。
柳澜瑶没有跟上去,因为她看到柳柔在无人察觉之时,微微张开了眼,挑衅地撇了她一眼。
她心中察觉不对,连忙出府回去。
行至半路,却被一群匆匆赶来的侍卫拦下,押送到了柳府。
一进门,便见柳柔闭着眼貌似虚弱躺在床榻上,祁衡沉着脸站在床尾,而站在床头的柳霄珩则是一脸冰冷地转身质问她。
“你为何要推柔儿落水?”
他嗓音极冷,冻的柳澜瑶心一颤,咬牙辩解:“我没有推她。”
闻言,祁衡冷笑一声:“我亲眼所见,你还不承认?”
柳澜瑶不可能认下,她动了动唇,想继续说什么。
可下一瞬,一阵凌厉的掌风却朝她脸颊挥下。
“啪”一声,震耳欲聋。
柳澜瑶愣住了。
她捂住**辣的脸,抬头望向柳霄珩,只看了了他满脸的戾气,以及恨不得把她碎尸万段的眼神。
接着,他吐出和祁衡一样冰冷的话语:“柔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定不饶你!”
柳澜瑶的心在这一刻冷得像寒冰。
她忽的忆起孩童时,爹娘还在世之时,自己性子有些顽劣。
初一和小娘子扯头花,初五扯夫子的白胡子。
父亲极为生气的要动用家法,是柳霄珩把所有罪责担下,替她下跪抄书受罚。
而爹娘走了以后,每当她受人欺负,柳霄珩也会挡在她面前。
他总是说:“这辈子谁都不能欺负我妹妹!”
明明人还是同一个人,为何眼前的人看起来如此陌生?
柳澜瑶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她颤抖着双唇,声音微弱:“兄长,你还记得我才是你的亲妹妹吗?”
柳霄珩不为所动,冷眼看着她:“我宁愿从未有过你这个妹妹。”
耳畔的嘈杂声仿佛在这一刻变得格外清晰,柳澜瑶只觉自己心口被剌开一个大口,空空洞洞的。
大仙漠然的声音骤然响起:【无趣……】
没等大仙说完,柳澜瑶手一扬,囫囵抹去了脸上的泪:“这一巴掌,就当我还你的。”
“兄妹十六年,兄长,我曾经以为只要你在,我什么都不会害怕……”
她抿起唇,忍下一声哽咽:“这是我最后一次称呼你为兄长了,从今以后,我不会再踏入柳府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