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压在肩上的山消毒水的气味顽固地钻进鼻腔。医生的话像冰冷的判决书:“……晚期,
手术加后续治疗,保守八十万。林晚,时间不等人。”八十万。林晚捏着诊断报告单,
指关节用力到泛白。咖啡馆微薄的薪水加上熬夜接插画稿的收入,在这座大山面前,
杯水车薪。养母林淑芬憔悴却强撑笑意的脸在她眼前晃动,“晚晚,别愁,
妈这身子骨扛得住……”这话比哭泣更让她心如刀绞。手机屏幕亮起,
是大学班级群的闲聊。有人@了苏蔓:“蔓蔓大**,听说你和沈氏那位好事将近了?
求发喜糖啊!”后面跟着一连串的羡慕表情。苏蔓回了个娇羞捂脸的表情包:“哎呀,
别瞎说啦~不过聿白他最近是挺忙的……”后面的话被刻意省略,
留下一片暧昧的遐想空间。林晚面无表情地划掉消息。苏蔓,
那个永远活在聚光灯下、用名牌堆砌自信的富家女。她们曾是同学,仅此而已。
一次班级团建,玩“真心话大冒险”,有人问林晚经历过最可怕的事是什么。在起哄声中,
她沉默片刻,低声说:“十岁那年,地震……被埋在下面……很黑……很害怕……后来,
我给隔壁一个也在哭的小哥哥唱歌……好像叫‘月儿明’?
调都跑没了……还分了半块糖给他……”她记得当时苏蔓就坐在旁边,
涂着精致指甲油的手指把玩着酒杯,
眼神里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好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味?那感觉让她很不舒服,
之后再未提起。2 书咖里的命运弦歌“哗啦——!!!”一声巨响伴随着孩子的尖叫,
打破了“墨语”书咖午后的宁静。一个约莫四五岁的小男孩在绘本区追逐玩具车时,
一头撞上了堆砌成塔状的绘本展示架。色彩缤纷的书本如同雪崩般倾泻而下,砸在地上,
也砸懵了吓坏的孩子。巨大的声响和混乱让小男孩瞬间爆发出惊恐的哭嚎,响彻整个空间。
其他客人皱眉侧目,孩子的母亲慌忙上前,又急又气。林晚的心猛地一跳,作为当班店员,
她立刻冲了过去。没有责备,她迅速蹲下身,
一边手脚麻利地将散落的大开本绘本一本本捡起、摞好,
减少现场的狼藉感和对孩子的持续惊吓,
一边用尽可能清晰温柔的声音安抚被吓坏的小家伙:“嘘…乖,不怕不怕哦!你看,
书宝宝们只是玩累了躺在地上休息呢,我们帮它们站起来排排坐好不好?
”她轻轻拍着孩子剧烈起伏的小背脊,试图用语言和动作传递安全感。孩子的哭声稍歇,
但抽噎得厉害,大眼睛里满是恐惧和委屈。为了彻底转移他的注意力,林晚几乎是本能地,
像小时候哄隔壁家哭闹的小弟一样,
无意识地哼起了一首记忆深处最熟悉、最抚慰人心的调子,
尽管那调子在她口中总是跑得找不到北:“风儿轻,月儿明,树叶儿遮窗棂啊…蛐蛐儿,
叫铮铮,好比那琴弦儿声…琴声儿轻,调儿动听,摇篮轻摆动啊…娘的宝宝,闭上眼睛,
睡了那个睡在梦中……”轻柔的、带着点跑调的歌声,像一阵带着青草气息的微风,
缓缓流淌在弥漫着书本油墨香和咖啡醇香的空间里。孩子的抽泣声渐渐低了下去,
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林晚。没有人注意到,书咖最偏僻的角落卡座里,
一个穿着昂贵手工西装的男人,在书本倒塌、孩子尖叫的瞬间,猛地攥紧了手中的钢笔,
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骇人的青白色。他太阳穴的青筋剧烈跳动,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一股难以遏制的烦躁和尖锐的神经性头痛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几乎要将他吞噬。
沈聿白紧闭着眼,强忍着摔杯离去的冲动,
那噪音如同钢针扎进他饱受失眠和PTSD折磨的大脑。就在他濒临爆发的临界点,
那跑调的、带着笨拙温柔的歌声,毫无预兆地飘进了他的耳中。
像一道划破厚重阴霾的微弱星光。像一颗投入死寂深潭的石子,
激起了灵魂深处最隐秘、最剧烈的涟漪!沈聿白倏地睁开眼!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里,
翻涌着惊涛骇浪般的情绪——难以置信的震惊、失而复得的狂喜。
入骨髓的恐惧和绝望……还有那缕微弱却如同救命稻草般、一遍遍哼唱着跑调摇篮曲的声音!
一模一样!那种独特的、带着安抚力量的频率,那种笨拙却穿透黑暗的温暖感觉!
更让他灵魂震颤的是,随着歌声的流淌,那几乎要将他撕裂的头痛,
竟如同被一只温柔的手轻轻抚过,奇迹般地开始消退。狂躁的心跳逐渐平稳,
紧绷的神经缓缓松弛……一种久违的、近乎奢侈的平静感,随着那跑调的歌声,
丝丝缕缕地浸润了他干涸龟裂的灵魂。他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瞬间穿透人群,
死死锁定了那个蹲在地上、一边整理书本一边轻声哼唱的女孩侧影。阳光透过书咖的玻璃窗,
在她柔顺的发梢镀上一层浅金。3 名为“研究”的牢笼三天后,
林晚捏着那张存入了五十万巨款的银行卡,指尖冰凉。
养母的住院费和第一期手术费有了着落,巨大的压力暂时卸下,
但另一种沉重的不安却悄然滋生。那个叫陈默的黑西装男人,
代表沈聿白和所谓的“沈氏健康科学基金会”,
与她签订了一份名为《特殊声波疗愈效果观察研究合作协议》的文件。
乙方(林晚)声音特质对特定人群(案例指向沈聿白的失眠与焦虑)表现出的显著安抚效果,
特聘乙方为核心观察研究对象。
乙方职责:(1)配合甲方研究人员进行定期声音样本采集(录音室环境)。
(2)在甲方提供的标准化生活观察环境中生活,
佩戴甲方提供的非侵入式生理监测设备(如心率手环),
记录日常活动、睡眠等自然状态下的生理数据。
(3)配合首席研究员(沈聿白先生)或其指定专家进行定期访谈与行为观察,
探讨声音、情绪与环境互动的关联。(4)确保在观察期内随叫随到,
满足研究所需的即时数据采集需求。
甲方义务:支付乙方高额年度研究津贴(税后两百万),
并承担乙方在观察期内的全部生活费用及人身安全保障(入住指定公寓)。
保密条款:严格保密研究内容及乙方个人信息。期限:初步定为一年,视研究进展可调整。
陈默的解释无懈可击:“您的歌声对沈先生症状的缓解是极其珍贵的观察窗口。
公寓是标准化的观察环境,安保严格是为确保研究数据不受外界干扰和您的安全。
所有行为观察都会在您知情同意的前提下进行,设备仅记录基础生理指标。
”预付金解决了生死攸关的问题,研究名义听起来高尚且科学,
公寓条件更是远超她的生活水准。林晚虽有疑虑——为什么偏偏是她?这观察是否太过严密?
——但在现实的巨大压力和“为科学研究做贡献”的模糊光环下,
她在那份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踏入那套顶层公寓的第一天,林晚就感到了无形的束缚。
极简奢华的装修冰冷空旷,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却更像一个巨大的玻璃鱼缸。
门禁是最高级别的生物识别加动态密码,窗户只能开启有限缝隙。
陈默“贴心”地告知:为了数据纯净,公寓内部网络与外部物理隔离,
但配备了专线电话用于紧急联系。她的手机信号在这里微弱得可怜。公共区域,
那些造型别致的装饰品上,偶尔能看到极其隐蔽的微型摄像头红光一闪而过。
陈默解释:“这是必要的无干扰行为记录设备,仅用于研究分析,画面高度加密。
”沈聿白会在某些晚上“需要采集特定睡眠环境下的声音及生理反馈数据”,
要求她待在主卧。他则会默默的躺在她的身边,看似闭目养神,
实则……贪婪地汲取着她无意识间散发的气息和存在感,
验证着唯有她在身边才能获得的片刻安宁。林晚很快意识到,
这名为“研究”、实则是用金钱和“科学”外衣精心打造的高科技牢笼。
她成了被观察的“小白鼠”,而观察者,是那个气场强大、心思莫测的男人。
4 暴力与病例沈聿白回来时已是深夜,带着一身酒气和浓得化不开的疲惫,
以及眼底深处翻涌的、令人心悸的狂躁。“跟我来。”命令不容置疑。主卧昏暗。
林晚被他近乎粗暴地甩在那张巨大的床上。未等林晚反应,沉重的身躯便压了下来,
一条铁臂死死箍住她的腰,滚烫的胸膛紧贴林晚的后背。灼热的呼吸喷在她的后颈。“别动。
睡觉。”那声音压抑着濒临爆发的风暴,每一个字都淬着冰。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
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冻结了。林晚像受惊的兔子,猛地从主卧角落弹起来,赤脚踩在地面上,
冰凉刺骨,却顾不得许多,只想逃离这不断逼近的、如同实质的阴影。
林晚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向后退,后背重重撞上冰冷的落地窗,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隔着薄薄的丝绸睡裙,窗玻璃的寒意瞬间透骨而入。“起来。”他垂眸看着我,
声音比刚才更哑,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疲惫。林晚惊恐地摇头,身体拼命向后缩,
脊背死死抵住冰冷的玻璃,退无可退。“不…不要碰我!
”他眼底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类似不耐烦的烦躁。他没有再说话,只是俯下身。
一只带着薄茧、骨节分明的大手,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猛地攥住了林晚的手腕。
那力道极大,像铁钳一样,瞬间传来的剧痛让她痛呼出声,挣扎的动作瞬间被扼制。
他另一只手臂直接穿过她的腿弯,轻而易举地将林晚从冰冷的地面上捞了起来!“啊——!
”失重的恐惧让林晚尖叫出声,本能地挥舞着手臂捶打他宽阔的肩膀和胸膛,“放开我!
**!放开!”她的拳头落在他身上,如同砸在坚硬的岩石上,发出沉闷的“噗噗”声,
对他似乎毫无影响。他眉头紧锁,薄唇抿得更紧,下颚线绷得死紧,显然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沈聿白抱着林晚,大步流星地穿过空旷的客厅,走向那扇敞开的、如同巨兽之口的卧室门。
卧室的光线比客厅更加昏暗,只开了一盏极小的壁灯,散发着幽暗的暖黄光晕。
巨大的落地窗同样被厚重的遮光窗帘严密地遮挡着,隔绝了外面所有的风雨和霓虹。
空气里弥漫着和他身上如出一辙的、那种清冽又带着侵略性的冷香,只是在这里,更加浓郁,
几乎要渗透到人的骨髓里。中央摆放的是尺寸惊人的黑色大床,如同一个深不见底的墨池。
床品是极深的灰色,质地看起来柔软异常。他抱着林晚走到床边,没有丝毫犹豫,
也没有任何怜惜,像丢一件物品一样,直接把她扔到了那张过分柔软的大床上。“唔!
”巨大的弹性让她陷下去又弹起来,一阵头晕目眩。未等林晚挣扎爬起,
身边的位置猛地凹陷下去——沈聿白紧跟着躺了下来。紧接着,
一条沉重的手臂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如同冰冷的铁索,猛地横过林晚的腰腹,
将她整个人死死地箍住,牢牢地按向他!后背瞬间贴上了一个宽阔、坚实、滚烫的男性胸膛!
那温度高得惊人,隔着两层薄薄的丝绸睡裙和睡袍,清晰地传递过来,
像烙铁一样烫着她的皮肤。沈聿白身上那股强烈的冷香,
混合着一种独特的、带着体温的气息,瞬间将林晚完全包裹、淹没。
他的手臂像钢铁浇筑的枷锁,紧紧地环抱着她,力量大得让我几乎无法呼吸,
肋骨被挤压得生疼。“别动。”他灼热的呼吸喷在林晚的后颈上,声音低沉沙哑到了极点,
带着一种压抑到濒临崩溃边缘的狂躁,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艰难地磨出来的。“睡觉。
”仿佛在陈述一个天经地义、无需辩驳的事实。“你到底想干什么?
”林晚的声音因为愤怒和恐惧而拔高,带着破音的颤抖,“这是非法拘禁,我要报警,
我……”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顺着眼角滑落,迅速没入身下冰凉柔软的枕面,
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身体僵硬得像一块木头,感官却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
林晚清晰地感受到身后胸膛每一次起伏的幅度,感受到他手臂上肌肉贲张的力量,
感受到他灼热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几乎要将她融化、吞噬。
有他喷洒在后颈皮肤上的、越来越灼热沉重的呼吸……时间在绝对的僵持和死寂中缓慢流逝。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也许是半小时。
身后那具紧紧禁锢着林晚的滚烫躯体,似乎有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变化。
那沉重得像铁箍一样的手臂,力量似乎松懈了一点点。
横亘在她腰腹间的力道不再那么令人窒息。更重要的是,
那喷在我后颈的、灼热而略显紊乱的呼吸,渐渐变得悠长、平稳、均匀起来。
就在林晚以为他睡着时,颈后传来一阵细微的、带着依恋的蹭动。晚晚?是我的名字?
还是……另一个人的?
情的商业巨擘、在无数人眼中高不可攀的沈氏帝国掌舵人、此刻像枷锁一样禁锢着我的男人,
在深沉的睡梦里,竟然用着一种近乎贪恋的语气,叫着一个如此亲昵、如此……家常的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