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庙的香火气提前三天就飘满了皇城，红绸从午门一直铺到太庙门口，风吹过，像一片流动的红海。

苏妙妙被宫女按在梳妆台前，头皮被扯得生疼。她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头发被挽成了复杂的“朝云髻”，插着几根亮晶晶的金簪，身上套着件深青色的祭服，领口、袖口绣满了繁复的稻穗纹，层层叠叠的裙摆拖在地上，像拖着片沉重的云。

“姑娘再忍忍，这束腰得勒紧些，才显庄重。”老宫女拿着根玉带，正往她腰上缠，力道大得像要把她的腰勒断。

“太紧了!喘不过气!”苏妙妙挣扎着，感觉自己像被塞进了个华丽的铁笼子。在部队穿战术服穿惯了，抬手能打拳、抬腿能踢人的自由，哪受过这种罪?

她猛地一挣，腰间的玉带“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繁复的裙摆跟着缠上脚踝，差点把她绊倒。

“哎呀!”老宫女急得直拍大腿，“这可是陛下特意让人赶制的祭服，要是坏了……”

话音未落，殿门被轻轻推开，萧承瑾走了进来。他穿着玄色的龙纹祭服，领口绣着日月星辰，衬得他身姿愈发挺拔，只是看到眼前的景象时，脚步顿住了。

苏妙妙正弯腰捡玉带，裙摆堆在地上，露出一截纤细的脚踝，和她平时干活时露出的、沾着泥点的小腿截然不同。她抬头时，发髻有点歪，几缕碎发垂在脸颊，眼里带着没褪尽的窘迫，像只被捆住翅膀的雀鸟。

萧承瑾的目光像被磁石吸住，落在她身上，移不开了。

他见过她穿粗布襦裙在田里干活的样子，见过她套着他的外袍在雨棚里撒花粉的样子，甚至见过她卷起裤腿、露出小腿在泥地里奔跑的样子……却从没见过她穿成这样。

祭服的深青色衬得她皮肤愈发白皙，被勒紧的腰线勾勒出柔和的弧度，和她平时“兄弟”般的硬朗截然不同。那点笨拙的窘迫，像颗小石子投进他心里，漾开一圈圈发烫的涟漪。

“陛……陛下!”老宫女慌忙行礼，吓得脸都白了——皇帝看到这乱糟糟的样子，怕是要降罪。

苏妙妙也懵了，下意识想站直，却忘了裙摆还缠在脚踝上，又是一个趔趄。

萧承瑾几乎是本能地冲过去，伸手扶住她的胳膊。指尖触到的地方，是祭服下温热的皮肤，细腻得不像那个能扛石碾子、踹刺客的“兄弟”。

他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声音有点哑：“怎么了?”

“这衣服太勒了。”苏妙妙抓着他的袖子，像抓住救命稻草，语气里带着点委屈，“喘不过气，还走不了路。”

她的指尖带着点微凉的汗，攥着他的袖口不放，像只寻求庇护的小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