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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兰露,如啼眼【全章节】小桃李贺完结版免费阅读

幽兰露,如啼眼【全章节】小桃李贺完结版免费阅读

时间:2025-07-14 15:01:04

《幽兰露,如啼眼》是一部引人入胜的言情小说,讲述了小桃李贺在妳好特别的笔下经历的惊险之旅。小桃李贺是个普通人,但他被卷入了一个神秘组织的阴谋中。他必须利用自己的智慧和勇气,解开谜团并拯救世界。

幽兰露,如啼眼

1墨染兰因残烛的光晕在宣纸上明明灭灭,瘦如枯槁的手指捻着狼毫在笔墨间游走,

桌案边的红丝断石雕砚台里,墨汁浓的像化不开的黑夜,映出这人眼底沉沉的红。

窗外秋意正浓,梧桐叶被风卷落,旋转着擦过窗纸,掉落在地时发出细碎的声响,

倒像是有谁在窃窃私语。李贺放下笔,指尖因长时间握笔已有些泛白,

砚台里的墨汁被他方才的动作晃出涟漪,将那片沉沉的黑荡开又聚拢,

如同他此刻翻涌的心绪。“公子,还要添些墨么?”丫鬟小桃的声音像沉浸春日的一池湖水,

温温软软的响在李贺耳边,吹起些许波澜。走近时发间别着的银簪在烛火的映照下,

碎光恰好落在他的手背上。烫的李贺愣了会神,笔尖在纸上染了个墨点,

像朵骤然开放的乌梅。“不必。”久未开口的声音沙哑的像被砂纸磨过,目光落在那墨点上,

仿佛要将纸烧出个洞来。小桃却已屈膝弯腰,纤细的手捏着墨锭在砚台里轻轻打着转。

她微垂着眼,长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斑驳的倒影,

倒比他诗里写的那句“画屏金鹧鸪”更添的几分活泼。李贺盯着她转动的手腕,

忽然想起昨夜梦见的月,也是这样弯弯的,带着点怯生生的白。他见过长安城里出挑的胡姬,

她们的手腕上带着金钏,动作间叮铛作响,却远不及小桃这双素腕,在烛火下泛着月的光,

乱了他的心房。压抑不住的痒意终于从喉间喷涌而出。“公子又咳了。”小桃停了手中的活,

从袖里掏出块叠的方方正正的帕子。那帕子边角绣着精致的兰草,

是她前几个日夜在他睡觉时偷闲绣的。针脚算不上细致,甚至有些歪歪扭扭的,

可那兰草的形态却透股倔强,生机昂扬,倒像是她自己。李贺漠然的别过脸,

喉间的痒意更甚,倏的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溅出的血滴在素白的宣纸上,

像极了他未写完的那句“秋坟鬼唱鲍家诗”。小桃忙将帕子递到李贺嘴边,

指尖不小心触碰到他的手背,天气燥热的静电将两人的心都颤了一颤。“拿去烧了。

”李贺闭着眼睛将染了血污的帕子随手丢在地上,声音冷的像冬日的寒潭,结了冰。

他不敢看小桃的眼睛,

怕本该盛着春日湖水一般明媚的眼眸里藏着心疼——那是比死亡更让他恐惧的东西。

他这一生,困顿不得志,才华被命运捉弄,连健康都是奢望,早已是人间弃子,在世上煎熬。

他不需要怜悯,更不需要谁为他难过,那只会让他更清晰的意识到自己的不堪。

小桃默默捡起帕子,转身往香炉走去,火光将布料渐渐吞噬,灰烬沉落在炉底时,

偷偷望了眼。李贺微低着头,盯着宣纸上的血滴,手指在纸上慢慢摩挲,

清瘦的身影在烛火中摇摇晃晃,倒真像个游走在这寂静夜晚的孤鬼。她心里一紧,

指尖攥着衣角搅弄,却也只能任由那点兰草在火中化为灰烬,

像她那些不敢叫人知道的少女心事。夜深时,李贺放下了笔。案上散落着几张草稿,

其中一张背面有个淡淡的兰草印,是小桃刚刚研墨时不小心蹭上的。他抽出那张纸,

忽然想起她发间的银簪,想起她转墨锭时露出的皓腕,想起她递帕子时颤抖的指尖,

想起那晚梦见的皎月。那些细碎的画面,像投入死水的石头,

在他沉寂的心湖漾开一圈又一圈涟漪。他自少年成名,却因避父亲名讳不得参加科考,

没有入仕的机会。这些年游历四方,看遍世态炎凉,早已习惯了孤独。

小桃是半年前被管家领进府的,说是远房亲戚家的孤女,没有依靠,送来做个使唤丫头,

也有个去处。初见时她怯生生的站在廊下,穿着洗的发白的衣裙,像株刚被移栽的兰草,

带着点水土不服的瑟缩,眼睛却亮的惊人。他本没放在心上,

渐渐发现这丫头与旁人不同——不贪赏钱,不凑闲话,只本本分分地做事,

偶尔会在他写诗时悄悄站在旁研墨,目光里没有探究,只有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

窗外的风卷着落叶掠过窗棂,像是谁在低声啜泣。李贺将那张纸凑近烛火,

看着兰草印记在火光里慢慢卷曲、发黑,直到变成一缕青烟。他暗自告诫自己,

不该有什么牵绊。他的生命如同烛火,随时熄灭,何必让旁人同他一起坠入黑暗。他不知道,

此时窗外廊下的阴影里,小桃正捧着他白日里废弃的草稿,

借着月光辨认那些被墨团掩盖的字迹。她识字不多,是早逝的父亲教她的,

那些拗口的诗词她大多读不懂,更加不明白其中深意,却执拗的想从中探寻出什么。

指尖抚过纸上凹凸的墨迹,像是在触摸他那些未曾说出口的心事。

其中一句被她轻轻念了出来,带着点水汽的湿软:“幽兰露,如啼眼。”月光洒落在她脸上,

眼角未干的泪痕如镜面泛着光。她知道这句诗是写兰花上的露水,像哭泣的眼眸,

可不知为何,念出来时,口鼻像是被什么东西捂住了,酸酸涩涩。

2月浸残稿更夫的梆子声从远处巷口传来,带着秋日夜里的凉,敲在小桃的心上。

原来已是三更天,她捧着那几张废弃的诗稿,手指冻得发僵,却舍不得放下。

月光透过廊下的雕花窗棂在纸上投下斑驳的影子,那些被墨团晕染的字迹,

像一群躲在暗处的萤火虫,忽明忽暗的引诱着她。“秋坟鬼唱鲍家诗,恨血千年土中碧。

”小桃对着月光,逐字辨认。这句诗她前日在李贺的案头见过,当时他正对着宣纸发呆,

指尖泛白。她不懂“恨血”是什么意思,却从那字里行间读出说不出的寒意,

像冬日结在屋檐下的冰凌,又冷又尖。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小桃吓得手一抖,

诗稿差点掉在地上。她慌忙将纸上叠起来放进袖中,转身看见老管家提着灯笼走过,

昏黄的烛光打在他的脸上,沟壑纵横的皱纹里满是疲惫。“小桃?这大半夜的,

不在屋里歇着,怎的还站在这?”老管家的声音带着沙哑,他是府里的老人,看着李贺长大,

对这个沉默寡言不善言辞的丫鬟倒也还算是温和。“张伯,我方才听见窗户响动,

怕是没关严实,怕公子房间夜间进风,着了凉,过来看看。”小桃低着头细声细气回答,

心跳快的像揣了只兔子,手心沁出一层薄汗。她不敢看老管家的眼睛,怕被看出破绽。

这府里大家都知道,李贺最忌讳旁人动他的诗稿,哪怕是废弃的也不行。

老管家“嗯”了一声,提着灯笼往李贺的书房看了一眼,依稀能看到个孤瘦的身影,

一动不动。“公子又熬夜了?”他叹了口气,“这身子骨哪里经得住这么折腾。

”小桃没接话,把袖中藏的诗稿又塞了塞。她知道李贺的病重,

白日里他常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咳嗽声能穿透整个庭院,有时咳的急促,脸都会涨成紫红色。

平和堂的大夫来看过好几次,开的方换了又换,却总不见好。前几日她去药房取药,

听见抓药的伙计跟掌柜嘀咕,说这总是呕血,怕是熬不过今年这个冬天。那句话像根针,

细细密密的给她的心也扎的千疮百孔,让她好几天都睡不安稳。她想起刚进府时,

李贺偶然看见她在厨房外的墙根种兰草,那时他还没有现在这么沉默,

只是淡淡地说:“这花喜阴,栽在墙角倒也合适。”她当时红着脸,没敢回话,

却偷偷把兰草移栽的离他常坐的廊下更近了些。如今那些兰草开了花,小小的花蕊藏在叶间,

像她藏不住的心事。“天凉了,早点回屋歇着吧。”老管家拍了拍她的肩膀,

转身往自己的住处走去。灯笼的光晕在石板路上晃悠,像个彳亍独行的影子。

小桃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才松了口气。她摸了摸手中的诗稿,纸张被体温焐的有些软。

回到自己那间狭小的耳房,点上一盏油灯,小心翼翼地把诗搞扑开,油灯的光昏昏黄黄,

照的那些字迹忽明忽暗,她却好像捧了什么稀世珍宝,凑的极近,连呼吸都放轻了。

其中一张纸上,墨迹被团成一团,却能隐约看出“铜驼悲”三个字。

小桃想起前几日听府里的老妈子说,长安城里的铜驼巷曾经也是繁华非常,车水马龙,

如今已是荒草丛生。她不知道李贺写这句诗,想到了什么,只觉得那三个字藏着化不开的愁,

像秋雨落在石板路,滴滴答答的敲在人心上。忽然,窗外传来一阵急促的咳嗽声,是李贺。

小桃的心猛地一颤,她抓起桌上的水壶,想往书房跑,脚刚迈进门槛,又停住了。

他刚才那样冷淡地让她烧掉染血的帕子,那样刻意的避开她的目光,她若是此时进去,

怕是又要惹得他不快。她站在门口,听着那咳嗽声一阵急促过一阵,

像是要把心肝脾肺都咳出来。油灯的光在她脸上明明灭灭,映出眼底的水光。

她想起自己绣帕子时,故意选了兰草的花样,只因听张伯说,

李贺年少时曾在庭院里种过兰草,后来病了,那些花都枯萎了。她以为他会喜欢,

却没料到会被那样嫌弃的丢在地上,还要拿去烧掉。“罢了,罢了。”小桃喃喃自语,

转身回屋,将诗稿小心翼翼地收到床铺底下垫着,那里原来已有不少。

她不过是个寄人篱下的丫头,能远远的看着他写诗,能偷偷捡些他不要的残稿,

或许也是奢求了。书房里李贺贺咳的撕心裂肺,他抓起桌上的茶杯,想喝口水压一压,

却失手将杯子打翻,茶水浸湿了刚好写的诗稿。他盯着那些晕染开的墨迹,

忽然觉得一阵无力。他这一生想要做的事做不成,想爱的人不敢爱,

连写几句诗都要被病痛折磨的断断续续。月光透过窗子照到屋子里,在地上投下一片惨白。

他想起小桃方才研墨时手腕转动的弧度,像极了故乡的月牙,那会他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跟着先生读书,傍晚回家时,母亲总会在院门口等他,手里提着一盏灯笼,

光晕里飘着饭菜的香气。“公子。”门外传来小桃怯生生的声音,带着点犹豫。

“我煮了点梨汤,你要不要喝点?”李贺愣住了,他没想到小桃这个点还没睡,

喉间的灼痛感还在,那碗梨汤的香气,却仿佛顺着门缝飘了进来,带着点清甜的暖意。

他沉默了片刻,声音依旧沙哑,却比方才柔和了些:“放下吧。”小桃推开门,

端着一个白瓷碗走进来,碗里的梨汤还冒着热气,上面飘着几粒红枣,

是她偶然间听厨房的老妈子说的方子,专治咳嗽,便用心记了下来。她把碗放在桌案上,

目光飞快地扫过桌上的狼藉,没敢多留,转身就要走。“等等。”李贺突然开口。

小桃停住脚步,心跳漏了半拍。他指了指地上打翻的茶杯,声音很轻:“收拾一下吧。

”小桃低下头,“嗯”了一声,蹲下身去捡碎掉的杯盏瓷片,指尖触到冰凉的茶水,

她却觉得心里暖暖的,像被那碗梨汤的热气熏过。她不敢抬头看他,只专注的收拾着,

却能感受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头顶,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收拾完碎瓷片,

小桃轻声道:“公子,早些歇息。”便转身离去。李贺没说话,只是望着她清瘦的背影,

看着那抹蓝色的布裙消失在门后,像一株被风吹走的兰草。岸上的梨汤,还冒着热气,

他端起来喝了一口,暖意滑到心口,消散了刚刚的灼痛。他忽然想起她发间的银簪,

在烛光下晃出的碎光,像极了故乡夜晚的星星。3兰草生阶翌日清晨,小桃打扫书房时,

看见桌案上的白瓷碗已经空了,碗底还留着几粒红枣。她的心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泛起细密的甜,连带着洒扫时都觉得手脚有劲了些。秋意渐深,

昨夜场雨使得庭院里的梧桐叶落的更甚,小桃拿起扫帚轻一下浅一下的扫着,

枯黄的叶子在她脚边打着旋,像一群不肯离去的蝴蝶。她扫到廊下时,

忽然看见李贺常坐的那张竹椅旁,长出几株小小的兰草,叶片嫩的发绿。

像是昨夜的雨水浇出来的。小桃愣住了,她明明记得这里前些日子还只有光秃秃的泥土。

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剥开叶片,看见根部的土还是湿的,显然是刚种下没多久。是谁种的?

张伯年纪大了,向来不喜欢摆弄花草,府里的其他下人,更加不会留意这些不起眼的小东西。

她突然想起昨夜里李贺望着她的眼神,心里一动,脸颊微微发烫,不会是他吧?

那个连看她一眼都觉得多余的人,怎么会种下兰草?“小桃,愣着做什么?

”张伯提着鸟笼走过,看见她蹲在地上,忍不住催促:“公子要去城外的曲江池,

让你赶紧收拾些笔墨纸砚。”“哦。好的,马上。”小桃慌忙站起身,拍了拍裙角的泥土,

往书房走去。心里却像踹了只雀跃的小鹿,那些小小的兰草,像一个个藏不住的秘密,

在她的心里生根发芽。曲江池曾是长安的胜景,每逢佳节,仕女云集,画舫凌波。

如今却冷落了许多。岸边的柳叶黄了大半,随风飘落在水面上,像谁丢弃了的愁绪。

李贺坐在池边的石头上,望着远处的夕阳残荷,眼神空茫。

小桃将笔墨纸砚摆在他身侧的石桌上,不敢出声打扰,只默默地站在李贺身后,方便伺候。

“你读过书?”李贺忽然开口,声音被风吹的有些散。小桃愣了一下,

连忙低下头:“回公子,只跟着亡父认得几个字。”李贺转过头,看着她被风吹乱的鬓发,

发间的银簪在阳光下闪着微光,他想起昨夜她端梨汤进来时,袖角露出的一小节皓腕,

像玉一样。“那你觉得这曲江池,比起当年如何?”小桃没见过曲江池繁华的模样,

却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些怅然。她想了想,轻声道:“奴婢觉得落叶有落叶的好,

残荷有残荷的妙。就像……就像公子的诗,虽带些清冷,却比那些热闹的句子更让人记挂。

”说完这句她自己都吓了一跳,脸颊红的像熟透的苹果,低着头,不敢看他。

她不过是个丫头,怎么敢妄议公子的诗?李贺只是盯着水面上的落叶,没有言语,

沉默了许久。过了一会儿,他拿起笔蘸了蘸墨,在纸上写下:“秋波落泗水,海色明徂徕。

”字迹苍劲,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小桃站在他身后,看着那行字,心里悄悄念着,

她不知泗水和徂徕是什么地方,却觉得那里有山有水,有光有影,像一幅活的画卷。忽然,

一阵秋风吹过,将几张诗稿卷了起来,飘向水面。小桃惊呼一声,连忙伸手去抓,

却只捞到一张,其余的都顺着水流飘远了。她看着那些渐行渐远的纸张,眼圈红了,

那些都是他熬夜写的稿子呀!“无妨。”李贺放下笔,语气平静。“不过是些废纸罢了。

”小桃却过意不去,她望着远处的诗稿,突然脱下鞋,就要往水里跳:“奴婢去捡回来。

”“胡闹。”李贺一把拉住小桃的手腕。她的皮肤很薄,能感觉到骨头的形状,

像易碎的瓷器。指尖传来温柔的触感,像电流一样窜过全身,两个人都愣住了。

小桃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她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很紧,他的手心很热,

带着常年握笔的薄茧,蹭的她手腕发痒。“公子。”她的声音细若蚊蝇,连呼吸都乱了。

李贺这才回过神,慌忙松开手,像被烫到一样。他别过脸看着远处,耳根却悄悄地红了。

“水凉,别去捡。”他的声音有些不自然:“那些诗,丢了便丢了。”小桃低下头,

看着自己的手腕,那里还残留着他的温度,像一圈淡淡的印记,她不敢再提去捡的事,

默默的穿上鞋,站在一旁,心跳快得像要从嗓子眼蹦出来。夕阳西下了,他们准备回府,

李贺走在前面,脚步有些虚浮,小桃跟在身后,痴痴的看着他被夕阳拉长的身影。

4寒砧敲碎入秋后的雨总带着股钻骨的凉,淅淅沥沥地下了三日,

把庭院里的青石板洗的发亮。小桃坐在窗边,缝补旧衣,针脚走的极慢,

目光却时不时飘向书房的方向。这几日他倒是没有再熬夜,只是常常坐在廊下看雨,

一看就是大半天,背影在雨雾显得格外单薄。“小桃,去给公子送件披风。

”张伯端着药碗走来,鬓角沾着雨珠:“这鬼天气,别再冻着了。”小桃应了声,

拿着椅背上的藏青披风,快步走往廊下,刚绕过月亮门,就听见李贺在低声念诗,

声音被雨水打湿,带着点粘乎乎的沉:“衰兰送客咸阳道,天若有情天亦老。

”她的脚步顿住了,这句诗她在废弃的诗稿上见过,只是那时字迹潦草,

如今听他亲口念出来,才觉得其中的悲哀,像一把钝刀,慢慢割着人心。她站在雨幕外,

看着他肩头落满的雨丝,忽然想起前几日,给他收拾床铺时,在他枕下的那半枚玉佩,

玉上刻着“长安”二字,边角已经被摩挲的光滑。“公子。”小桃轻轻的唤了一声,

走上前将披风搭在他肩上。李贺转过身,眼底带着些水气的朦胧,

他看着她被雨雾打湿的刘海,忽然伸手,替她将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

指尖触到她微凉的耳廓时,两人都僵住了。这是他第一次主动碰她。

小桃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心跳得像擂鼓,连呼吸都忘了。雨声在耳边哗哗响着,

却仿佛远在千里之外,只剩下他指尖的温度,烫得她耳朵发麻。

李贺也没想到自己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只觉得那缕碎发沾在她额上,像片碍眼的落叶,

不拂去便浑身不自在。可真当触碰到她的皮肤,才惊觉那触感有多细腻,像初春解冻的溪水,

带着点怯生生的暖,他慌忙收回手,指尖微微发颤,别过脸去看雨:“披风……放下吧。

”小桃低下头,将披风系在他颈肩,手指不小心碰到他的喉结。他猛地咳嗽起来,

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痒意。小桃心里一紧,连忙退后两步:“奴婢去看看药煎好了没有。

”转身时,袖角的兰草披风吹得扬起,恰好落在李贺眼里。他望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

浅蓝色的布裙在雨里若隐若现,像株被雨水打湿了兰草,反倒更显得精神。喉间的痒意,

不知何时消了,掌心还留着她耳廓的温度,像枚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绪不宁。

书房的案上摆着新送来的宣纸,是江南产的澄心堂纸,白的像雪。李贺拿起一张铺展在案上,

笔尖悬在半空,却迟迟落不下去。方才小桃耳后的绒毛在雨帘里闪着细光,

她系披风时睫毛的颤动,还有那声被惊的发颤的“奴婢告退。”都像墨滴落在宣纸上,

蕴开一片模糊的影。他想起少年时在长安,曾见邻女在巷口捣衣,木砧敲在碎石青板上,

咚咚的响,惊飞了檐下的燕子。那时觉得吵闹,如今却忽然懂了,那深深砧响里藏着的,

是寻常人家的烟火气,是晾衣时想着孩子的棉衣够不够厚,是柴米油盐里熬出来的暖。

可这些,他都没有。他只有满纸的愁,满身的病,还有一个不敢靠近的影子。“公子,

药好了。”小桃端着碗药进来,扑腾的热气在她脸上凝成细珠,像晨露落在兰叶上。

她把碗放在案边,目光扫过那张空白的宣纸,轻声道;“这纸张真好。”李贺“嗯”了一声,

拿起药碗一饮而尽,苦涩的药味在舌尖蔓延,他却觉得比往日淡了些,许是因为她站在身旁,

衣袖带进屋的雨气里,藏着点若有若无的兰草清香。“这几日总见公子看雨,是想写什么?

”小桃收拾药碗时,忍不住多问了一句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又怕触了他的忌讳。

李贺没有生气的样子,只是望着窗外的细雨:“想写寒砧,却不知从何下笔。

”小桃愣了一下,寒砧?是捣衣声吗?她想起家乡的秋夜,母亲总在院里捣衣,

月光洒在木砧上,像铺了层霜。“奴婢家乡有句俗语,”她鼓起勇气开口,声音细细的,

“‘砧声敲碎三更月’,公子觉得…能用吗?”李贺猛的转过头,眼底闪过一亮,

砧声敲碎三更月——他怎么没想过?那木砧落下的瞬间,不仅敲在衣物上,更敲碎了夜的静,

敲碎了月的圆,敲碎了捣衣妇人心里的念。这粗朴的俗语里,藏着比诗句更鲜活的美好。

他拿起笔,蘸满墨汁,在宣纸上重重下笔:“砧声敲碎三更月。”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里,

小桃站在一旁,看着他的侧脸,烛火在不安分跳动,她忽然觉得,这秋日雨里的书房,

好像也没那么冷了。至少此刻,他在写诗,她在看他,药味混杂着墨香,雨声裹着心跳,

像一幅没有干透的画,带着点湿漉漉的暖。雨还在下,滴滴答答的,

倒像是在和远方隐约传来的砧声应和。小桃望着案上那张写满字的宣纸,忽然觉得,

有些东西或许并没有敲碎———比如他落在纸上的笔锋,比如她藏在心里的念,比如这雨天,

悄悄滋长的,不敢说出口的爱。5残荷藏影雨停时,庭院里已然累积了一层落叶,

踩上去嘎吱嘎吱的。小桃提着竹篮去捡方才李贺被风吹散的诗稿,指尖刚触摸到一张,

还没抓紧,一阵风又来,纸张被风卷起飘进了荷塘里。那是一张刚写了一半的稿纸,

墨迹被池塘里的水洇的发蓝。小桃慌忙跑到池边,看见纸叶贴在残荷的枯叶上,

像只被打湿的蝶。她踮起脚想去够,没注意脚下的青石板上满满的青苔,猛的一滑,

整个人顿时向前扑去。“小心!”一只手及时抓住了她的手腕,力道不大,却稳的很。

小桃惊魂未定的回头,撞进李贺带着匆忙慌乱的眼里。他的呼吸有点乱,额角渗出细汗,

显然是跑过来的。“公子……”她的脸瞬间涨的通红,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下次小心些。”李贺的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急,他扶着她站稳,

目光落在她被水浸湿的裙摆上,“怎么这么冒失?”小桃低下头,

盯着自己的鞋尖:“那张稿子……”李贺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荷塘,残荷的枯叶已经泛黄,

稿纸贴在上面,字迹模糊不清。他松开她的手腕,弯腰捡起一根树枝,

小心翼翼地把纸挑了上来。纸叶湿的透透的,上面的字还却能辨认出大半,

是那日他在曲江池没写完的句子,“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枯荷听雨声。”“都湿了。

”小桃看着那些晕开的墨迹,声音带着点可惜。李贺却笑了,是真的笑,

眼角的细纹都舒展开了些。这是小桃第一次见他笑,像冰封的河面突然裂开了缝,

露出底下的暖。“湿了才好。”他抖了抖纸上的水,“你看这残荷拖着纸,

倒比铺在岸上更有味道。”小桃愣住了,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见那纸贴在残荷上,

墨色与枯黄相应,雨水顺着叶间滴落,倒像诗里说的那样,有了几分听雨声的意境。“公子,

你笑起来……很好看。”她脱口而出,说完就捂住了嘴,脸颊烫的像能煎鸡蛋。

李贺的笑容僵在脸上,耳根却悄悄红了,他别过脸,把湿稿纸晾在廊下的栏杆上,

声音有些不自然:“去换身干衣服,别着凉了。”小桃应声跑开,裙角扫过阶前的兰草,

带着一阵细碎的清香。李贺望着她的背影,手还停留在方才抓她手腕的位置,

那里仿佛还留着她的温度,像残荷尚未干的雨珠,带着点怯生生的凉。

廊下的诗稿被风慢慢吹着墨迹,渐渐凝注。李贺蹲下身,看着那几株新冒出的兰草,

叶片上还挂着雨珠。那日在曲江池他见她为捡诗稿差点落水,

心里忽然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原来这世上还会有人为他的几句残诗奋不顾身。

他不敢让她靠近,怕自己这残败的身躯拖累了她,可又忍不住想看见她,看她研墨时的专注,

看她念诗时的认真,看她被吓到脸红时,像朵被风吹的瑟缩的兰草。“罢了,罢了。

”他伸手碰了破兰叶上的雨珠,指尖冰凉,“能多看几日,也是好的。

”小桃换了身干净的浅绿衣裙,刚走出房门,就看见张伯在廊下跟李贺说话,

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她放轻脚步走近,听见张伯说:“……夫人那边又遣人来了,

说是让公子回洛阳养病,那边的大夫稳妥些。”李贺的声音很低,带着压抑的怒:“我不回。

幽兰露,如啼眼

幽兰露,如啼眼

作者:妳好特别类型:言情状态:已完结

残烛的光晕在宣纸上明明灭灭,瘦如枯槁的手指捻着狼毫在笔墨间游走,桌案边的红丝断石雕砚台里,墨汁浓的像化不开的黑夜,映出这人眼底沉沉的红。窗外秋意正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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