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咬金被林默这句没头没脑的话，问得一愣。
拳头硬的道理大，还是嗓门大的道理大？
他是个武将，想也不想就回答道：“那还用说？当然是拳头硬的道理大！你看那突厥佬，嗓门比谁都大，不还是被咱们殿下打得屁滚尿流？”
“程将军说得对。”林默微微一笑，眼神中闪烁着一丝意味深长的光芒，“所以，任他叫得再欢，也只是无能狂怒罢了。我们只需要……做好我们自己的事，让我们的‘拳头’，变得比所有人都硬，就足够了。”
他说的“拳头”，指的自然是土豆和红薯。
程咬金听得似懂非懂，但他明白了一点，林先生这是压根就没把长孙冲那小瘪三放在眼里！
这份气度，这份格局！
高！实在是高！
“先生说的是！俺老程受教了！”他对着林默，又是恭恭敬敬地一抱拳。
……
另一边，长孙冲在家仆的搀扶下，连滚带爬地逃出了林府。
他一坐上自家那华丽的马车，就再也绷不住了，整个人瘫软在车厢里，浑身都被冷汗浸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色白得像个死人。
“鬼……冤魂……”他嘴里不断地念叨着，眼神涣散，充满了极度的恐惧。
林默那句“玄武门的冤魂缠上了你”，就像一道最恶毒的诅咒，在他的脑海里无限循环播放，让他几乎要崩溃。
“公……公子，您没事吧？”一个家仆战战兢兢地问道。
“滚！”长孙冲猛地回过神来，一把将家仆推开，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神色，“回去！快回府！给我找！把全长安最好的道士、法师，全都给我找来！本公子要做法事！要驱鬼！”
他现在，已经被林默彻底吓破了胆。
“是！是！”家仆不敢怠慢，连忙催促车夫加快速度。
马车在朱雀大街上横冲直撞，完全不顾及路上的行人，引来一片咒骂之声。
“驾！驾！快点！再快点！”长孙冲在车厢里疯狂地咆哮着。
他现在只想快点回到自己安全的府邸，离那个可怕的林府，越远越好！
或许是催得太急，或许是车夫也有些慌乱，在一个拐角处，马车的速度没有减下来，正好与另一辆迎面而来的马车撞到了一起！
“砰！”
一声巨响！
两辆马车都剧烈地颠簸了一下。
长孙冲在车厢里被撞得七荤八素，脑袋狠狠地磕在了车壁上，眼前一阵金星乱冒。
“哎哟！”
“怎么回事！”
两边的人都乱成了一团。
长孙冲捂着被撞得生疼的脑袋，怒气冲冲地掀开车帘，破口大骂：“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撞本公子的车！活腻歪了吗？！”
然而，当他看清对面那辆马车上的人时，他的骂声，却戛然而止。
只见对面那辆更加华贵、更加气派的马车上，一个穿着宫装，气质雍容华贵，却面带薄怒的美妇人，正皱着眉头，看着这边。
而在美妇人的身边，还坐着一位年约八九岁，粉雕玉琢，如同画中仙童般的小女孩。那小女孩显然是受了惊吓，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噙着泪水，怯生生地看着这边。
长孙冲的酒，瞬间就醒了。
他……他撞的，竟然是秦王妃，长孙氏的车驾！
那小女孩，正是他未来的妻子，也是秦王殿下最宠爱的嫡长女——长乐公主，李丽质！
“是……是舅母……”长孙冲的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比刚才还要惨白。
他刚才那副嚣张跋扈、破口大骂的样子，岂不是全被自己未来的丈母娘和老婆给看到了？
完了！
长孙冲只觉得天旋地转。
他连忙从车上跳下来，也顾不上整理仪容，连滚带爬地跑到秦王妃的车前，噗通一声就跪下了。
“冲……冲儿，不知是舅母车驾在此，多有冲撞，罪该万死！还望舅母恕罪！”
长孙皇后看着跪在地上，衣衫不整，神情慌乱，满脸惊恐的长孙冲，秀眉微蹙。
她虽然对这个内定的女婿不算特别满意，但也知道他平日里，至少还维持着世家子弟的翩翩风度。
今天这是怎么了？跟丢了魂一样？
“起来吧。”她淡淡地说道，“你也是，如此慌张，成何体统？”
“是，是，冲儿知错了。”长孙冲从地上爬起来，连头都不敢抬。
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一道冰冷的、带着怨毒的视线，从背后传来。
他下意识地一回头。
只见不远处，林府的大门口，那个如同噩梦般的少年，正抱着双臂，似笑非笑地看着这边。
是他！
一定是他搞的鬼！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一般，瞬间占据了长孙冲的大脑！
他一定是用了什么妖法！不然怎么会这么巧？！
“是你！是你这个妖人！”长孙冲彻底失去了理智，他指着林默，疯狂地大叫起来，“是你害我！是你用妖术害我！”
他这突如其来的疯狂举动，把所有人都给搞懵了。
长孙皇后顺着他的手指望去，也看到了那个站在不远处的白袍少年。
是他？
那个救了敬德，献上神物的林默？
林默看着状若疯癫的长孙冲，脸上的笑容，更玩味了。
他缓缓地，抬起了手，对着长孙冲，做了一个往下压的手势。
然后，他用口型，无声地说了两个字。
**“倒霉。”**
长孙冲自然看不懂他的口型，但他却看到，随着林默那个手势，他身旁那匹因为撞车而本就有些焦躁不安的骏马，忽然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猛地人立而起，发出一声响亮的嘶鸣！
“唏律律——！”
马蹄扬起，带着千钧之力，狠狠地朝着长孙冲的胸口，踹了下去！
“砰！”
一声闷响！
长孙冲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整个人就像一个破麻袋一样，被踹得倒飞了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狼狈的抛物线，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
“噗！”
他张口喷出一道血箭，脑袋一歪，当场就晕死了过去。
整个朱雀大街，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
前一秒，还嚣张跋扈的长孙公子，下一秒，就当街被自己的马给踹晕了过去。
而这一切，似乎都源于……不远处那个白袍少年，一个轻描淡写的手势？
在场的许多人，都想起了不久前长安城里流传的那个传闻——那位林先生，曾一语断定长孙公子印堂发黑，必有灾祸！
一语成谶！
神仙！这绝对是神仙手段！
“快！快救公子！”长孙家的家仆们，这才反应过来，乱作一团。
而程咬金，则站在林府门口，张大了嘴巴，感觉自己的后槽牙都在打颤。
他看着那个云淡风轻，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的林默，又看了看地上那个不省人事的长孙冲，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
他凑到林默身边，用一种近乎于耳语的声音，颤抖着问道。
“先……先生……这……这也是您算出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