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社死官宣林柚把那条“我男友是顾屿”的群发消息按出去时,
指关节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泛白。手机屏幕幽幽的光映着她眼底一片破罐子破摔的绝望。
她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那颗心在胸腔里疯狂蹦迪的声音,咚咚咚,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安全系数堪比圆周率?去他妈的圆周率。
她现在只想把那个叫周泽的富二代连同他那辆骚包到能闪瞎人眼的跑车,
一起打包扔进太平洋最深的马里亚纳海沟。“嗡——”手机毫无预兆地在掌心剧烈震动起来,
像条垂死挣扎的鱼。林柚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差点脱手,低头一看,
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让她瞳孔骤然紧缩——【李教授】。完了。
一股冰冷的绝望瞬间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李教授,
金融系那个以严谨刻板闻名、眼神锐利得能穿透人心的老学究,
她这门专业课的挂科生死大权就捏在他手里!他怎么会…他怎么会看到那条群发消息?!
林柚的手指抖得几乎握不住手机,她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才划开接听键。电话那头,
李教授的声音透过电波传来,带着一种奇异的、压抑着某种情绪的平静,
平静得让林柚浑身汗毛倒竖。“林柚同学?”李教授慢悠悠地开口,
每个字都像小锤子敲在林柚紧绷的神经上,“我刚刚,收到一条…嗯…非常有意思的信息。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林柚甚至能想象出他此刻推着金丝边眼镜、嘴角微微抽动的样子。
“你那个…‘男朋友’顾屿先生,”李教授特意加重了“男朋友”三个字的发音,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调侃,“他今天的演讲,非常重要。作为主办方学生代表之一,
还有你那个‘特殊身份’…”他又停顿了一下,林柚感觉自己的心脏已经停跳了,“你现在,
立刻,马上,到礼堂后台来一趟。我们需要…提前沟通一下流程细节。
”“嘟…嘟…嘟…”忙音响起,冰冷而机械。林柚握着手机,站在原地,
整个人像是被瞬间抽空了灵魂,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躯壳。礼堂后台?沟通流程?
还特殊身份?李教授那平静语调下汹涌的暗流让她头皮发麻。
她仿佛已经看到自己挂在校园论坛“年度社死榜”榜首,
照片被P上“顾屿女友(自封版)”的硕大标题,下面跟帖无数,供人瞻仰嘲笑直至毕业。
完了,彻底完了。2旧识重逢林柚拖着灌了铅的双腿,如同奔赴刑场般挪到后台入口。
厚重的隔音门紧闭着,隔绝了外面礼堂隐隐传来的喧哗。她深吸一口气,鼓足最后的勇气,
用力推开。门轴发出轻微的吱呀声。门内光线明亮,
空气里弥漫着电子设备特有的微弱臭氧味和一丝淡淡的咖啡香气。
几个挂着工作牌的学生会干事脚步匆匆地穿梭着,低声交谈着线路、灯光和PPT翻页器。
林柚的目光,几乎是本能地,瞬间被角落里那个背对着她的身影攫住。那人身材颀长挺拔,
穿着剪裁异常合体的深灰色西装,肩线平直流畅。他微微低着头,
正专注地看着旁边一个干事递过去的平板电脑屏幕,手指偶尔在上面轻点一下。
仅仅是这样一个随意而专注的侧影,就透出一种沉稳干练、掌控全局的气场。是顾屿。
那个名字此刻像烧红的烙铁,烫得林柚心尖发颤。就在这时,那人似乎察觉到门口的动静,
缓缓转过身来。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
映入林柚眼帘的是一张完全陌生的、却又在某个瞬间勾起一丝遥远熟悉感的脸庞。
面部轮廓清晰分明,鼻梁高挺,下颌线条流畅而带着些许冷硬的弧度。
他比记忆中那个模糊的、总带着点羞涩笑容的“小屿”高大了太多,也成熟了太多。
岁月彻底洗去了男孩的轮廓,只留下一个英俊得近乎锋利的男人模样。然而,
当林柚的目光无意间扫过他左耳后侧时,她的呼吸猛地一窒!在修剪得清爽利落的短发边缘,
靠近耳垂上方一点点的地方,有一颗小小的、淡褐色的痣。
像一颗被遗忘在时间沙海里的尘埃,微小,却无比清晰地撞进林柚的视野。轰——!
记忆的闸门被一股狂暴的力量猛然撞开!阳光刺眼的午后,
老旧居民楼被爬山虎覆盖的红砖墙,蝉鸣聒噪得像是永不停歇的鼓点。
狭窄的楼道里光线昏暗,弥漫着尘土和旧木头混合的气味。
两个小小的身影挤在拐角堆放的杂物后面,那是属于她和“小屿”的秘密基地。“柚柚快看!
我捡到的!”男孩兴奋地压低声音,脏兮兮的小手小心翼翼地摊开,
掌心里躺着一颗弹珠大小的玻璃球。那珠子并不名贵,甚至有些浑浊,
里面却奇异地封存着一片细小的、卷曲的蓝色羽毛,
在昏暗的光线下折射出一点微弱而神秘的光泽。“哇!是宝石!
”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林柚)眼睛瞬间亮了,伸出手指想碰又不敢碰。“不是宝石,
”小屿得意地纠正,献宝似的把玻璃珠凑到林柚眼前,“是‘海妖的眼泪’!
我妈妈讲的故事里,海妖掉下的眼泪,就会变成里面有蓝色羽毛的珠子!”“真的吗?
”小柚柚凑得更近,几乎要贴到小屿的手上,温热的气息拂过男孩的手背。“当然!
”小屿挺起小胸脯,随即又有点不好意思地压低声音,“那个…柚柚,
你能不能…帮我写封信?给隔壁班小美的…”他脸颊泛起可疑的红晕,
“就说…就说她跳皮筋的样子…像…像故事里的小仙女…”“啊?情书?
”小柚柚睁大了眼睛,随即咯咯笑起来,“小屿羞羞!”“别笑!”小屿急得跺脚,
脸更红了,耳后那颗小小的褐痣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清晰,
“我…我用这个‘海妖的眼泪’跟你换!好不好?
”他把那颗珍贵的玻璃珠不由分说地塞进小柚柚手里。“好吧好吧!
”小柚柚勉为其难地答应,攥紧了那颗带着男孩体温的珠子,“不过要加一包跳跳糖!
”“成交!”………画面戛然而止,如同被强行掐断的电影胶片。那颗痣!
那个别扭地求她代写情书、用“海妖的眼泪”做交换的男孩!
那个后来毫无征兆就搬走、像水滴蒸发一样消失在她童年里的小屿!
眼前这个西装革履、气场强大、即将站在聚光灯下接受无数人仰望的男人……真的是他?!
林柚像是被一道无形的惊雷劈中,僵在原地,血液似乎都停止了流动,大脑一片空白,
只剩下那颗小小的褐痣在视野里无限放大,灼烧着她的视网膜。
顾屿的目光也落在了林柚身上。那目光平静无波,像深秋的湖面,没有久别重逢的惊喜,
也没有任何认出旧识的波动。他的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不到一秒,便平淡地移开,
仿佛她只是后台众多忙碌身影中一个无关紧要的符号。他甚至没有开口,
只是对着旁边一个负责对接的学生会干事微微颔首,示意可以开始流程沟通了。
那份彻底的、近乎漠然的陌生感,像一盆冰水,
兜头浇灭了林柚心中刚刚燃起的那点微弱火焰和惊涛骇浪。
巨大的失落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尴尬瞬间攫住了她。她像个笨拙的木偶,
机械地按照李教授和学生会干事的安排,浑浑噩噩地确认着流程单上的环节,
回答着一些简单的问题。整个过程中,她甚至不敢再抬头去看顾屿一眼。原来,
他真的完全不记得了。那个用“海妖的眼泪”换情书的小男孩,
连同那段爬满爬山虎的童年时光,大概早已被他遗忘在某个落满尘埃的角落了吧?
而她刚才那条群发的消息……林柚只觉得脸颊火烧火燎,恨不得立刻挖个地缝钻进去。
“好了,林柚同学,你的部分就是这些,待会儿引导嘉宾上台就好。”李教授合上流程本,
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得让林柚头皮发麻。她胡乱地点着头,
逃也似的离开了后台那片让她窒息的空间。
3当众追债厚重的帷幕隔绝了后台的忙碌与前台山呼海啸般的声浪。
林柚站在舞台侧面的阴影里,手脚冰凉,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撞击着肋骨,
每一次跳动都带来一阵钝痛。她像个等待审判的囚徒,
绝望地看着那束象征着聚焦与灼烧的追光灯,
缓缓地、不容抗拒地落在了舞台中央那个身影上。顾屿从容地站在光柱中心。
深灰色的西装在强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将他挺拔的身形勾勒得愈发卓尔不群。
台下是黑压压攒动的人头,无数道目光汇聚在他身上,充满了崇拜、好奇与热切。
他微微调整了一下麦克风的高度,动作流畅自然,
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一种掌控全场的自信魅力。他开始了他的演讲。
声音透过高品质的音响传遍礼堂的每一个角落,低沉、清晰、富有磁性,
像大提琴的G弦被优雅地拨动。他谈前沿科技,谈创业历程,谈对未来的洞见。逻辑缜密,
深入浅出,偶尔穿插的自嘲式幽默总能精准地引发全场的笑声和掌声。
林柚靠在冰冷的侧幕布景板上,听着那熟悉又陌生的声音,眼神空洞。
那些关于海洋清洁技术的专业术语、那些激动人心的创业故事,都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
模糊不清地钻进她的耳朵。她满脑子只有刚才后台他那漠然的一瞥,
还有自己那条该死的、荒谬绝伦的群发消息。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只剩下她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膜里咚咚作响,沉重得如同擂鼓。演讲似乎进入了尾声。
顾屿微微停顿了一下,深邃的目光扫过全场,唇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的、难以捉摸的笑意。
“最后,”他开口,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松调侃,“在进入问答环节之前,
我想占用大家一点点时间,澄清一件…嗯…有点意思的小事。”来了!林柚猛地闭上眼,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等待着那柄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轰然落下,
将她钉死在全校师生的目光和笑声里。下一秒,顾屿身后巨大的LED屏幕,
毫无预兆地亮了起来。刺眼的白光瞬间驱散了礼堂的昏暗。屏幕上,
清晰地显示着一张微信聊天记录的截图。最顶端,
是她林柚的头像——一只傻乎乎的卡通柴犬。下面,
是那条用尽了她毕生社死勇气的群发消息,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
在巨幕上狰狞地跳跃着:【我男友是顾屿。微笑.jpg】轰——!
整个礼堂如同被投入了一颗深水炸弹!死寂只维持了不到半秒,随即,
巨大的、足以掀翻屋顶的爆笑声和起哄声如同海啸般汹涌而起!“**!!!”“谁?!
哪个勇士?!”“林柚?!金融系那个林柚?!”“哈哈哈哈哈哈!年度最大社死现场预定!
”“牛逼!真敢说啊!”“快看!是她!侧台那个!!”无数道目光,
带着震惊、狂笑、同情、幸灾乐祸……像探照灯一样,
瞬间齐刷刷地聚焦到舞台侧面那个僵立着的、脸色惨白如纸的身影上。
林柚感觉自己像是被剥光了衣服扔在聚光灯下,每一寸皮肤都被那些目光灼烧着。
她恨不得立刻原地消失,或者干脆被这巨大的声浪彻底吞噬。然而,这仅仅是开始。
顾屿在满场的哄笑声中,从容地抬起手,对着麦克风,轻轻做了个下压的手势。
那动作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喧嚣的声浪竟真的渐渐平息下来,
只剩下无数道灼热的目光依旧牢牢锁定着他和林柚。
他脸上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似乎加深了些许。然后,在万众瞩目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