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阳光透过梧桐叶间隙洒落，在校门口的石碑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叶音音站在"国立音乐学院"的烫金大字前，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背包带。这是她被谢晞怀"收养"三年来，第一次独自踏入一个全新的环境——至少表面上是独自。
"**，下午我会准时来接您。"司机老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提醒着她自由的局限性。
叶音音点点头，调整了一下肩上的背包。这个包是谢晞怀昨天给她的入学礼物——某个奢侈品牌的**款，价值足以支付普通学生一年的学费。与周围背着帆布包、穿着平价衣服的同学相比，她看起来像个误入现实世界的公主。
"需要我陪您到教务处吗？"老张又问，眼睛却瞟向不远处一个穿黑色夹克的男子——那是谢晞怀安排的保镖，会"隐形"地跟随她一整天。
"不用了，谢谢。"叶音音勉强笑了笑，转身走向校园深处。
国立音乐学院的建筑古朴典雅，主楼前的喷泉池边三三两两坐着弹吉他的学生。叶音音循着指示牌找到音乐系报到点，排队时听到身后两个女生在讨论昨晚的地下乐队演出。
"你也喜欢'海岸线'乐队？"其中一个扎着脏辫的女生突然问她。
叶音音愣了一下，摇摇头："我...没听过。"
"天啊！你该去听听！"脏辫女生夸张地瞪大眼睛，"周五他们在大礼堂有演出，学生票只要30块！"
30块。叶音音在心里默念这个数字。她不知道30块能买什么——谢晞怀从不让金钱成为她考虑的事情。但此刻，这个普通的数字却让她莫名心动，仿佛代表着某种真实的、接地气的生活。
"我叫唐小鱼，音乐教育系的。"脏辫女生伸出手，"你呢？"
"叶音音...钢琴表演系。"她迟疑地握住对方的手。唐小鱼的掌心温暖干燥，指甲涂着剥落的蓝色指甲油，与谢晞怀那种充满掌控欲的触碰完全不同。
报到手续比想象中简单。拿到学生证和课表后，叶音音被告知需要去宿舍楼办理入住。她正犹豫要不要打电话问老张，唐小鱼又神奇地出现了。
"你也住西区宿舍？太巧了！"唐小鱼自来熟地挽住她的手臂，"我带你去！"
这种毫无防备的亲近让叶音音浑身僵硬，但她没有挣脱。唐小鱼身上有阳光和橘子香水的气息，说话时手舞足蹈的样子像只欢快的小鸟。她喋喋不休地介绍校园里的每一个角落——哪家食堂最便宜，哪个教授的课可以逃，图书馆哪个角落最适合午睡...
"到了！"唐小鱼推开307室的门，"这就是我们的窝！"
叶音音惊讶地瞪大眼睛："我们...是室友？"
"惊喜吧！"唐小鱼转了个圈，"我看名单时就觉得这名字好听，果然人也很漂亮！"
宿舍很小，两张单人床，两个书桌，一个衣柜。唐小鱼的半边已经贴满了海报，床上堆着毛绒玩具。叶音音走到空着的那半边，轻轻放下背包。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拥有"室友"，而不是仆人或者监护人。
"你的东西呢？"唐小鱼好奇地看着她瘪瘪的背包。
"我...晚点再拿。"叶音音含糊地回答。她没告诉唐小鱼，谢晞怀已经在校外给她准备了一套高级公寓，只是勉强同意她保留宿舍床位作为午休用。
第一天的课程轻松愉快。叶音音的钢琴水平远超同届学生，教授听完她的即兴演奏后直接建议她考虑跳级。课后，她跟着唐小鱼去了学生食堂，笨拙地学习使用学生卡消费，惊讶地发现一顿饭只要8块钱。
"你该不会是什么隐世富豪的大**吧？"唐小鱼咬着筷子问，"看你连刷卡都不会。"
叶音音的手一抖，汤勺掉进碗里："我...家教比较严。"
"酷！"唐小鱼竟然信了，"那今晚的社团招新你一定要来！让你体验真正的大学生活！"
社团招新。叶音音在心里默念这个词。谢晞怀允许她参加"适当"的校园活动，但必须提前报备，并且会有保镖远远跟随。她不确定"社团招新"是否符合谢晞怀定义的"适当"。
然而，当夜幕降临，校园广场上亮起五彩缤纷的社团招新灯牌，空气中飘荡着各种音乐和笑声时，叶音音还是被林小鱼拉进了人群。她像个刚出生的婴儿，对一切都充满好奇——街舞社的即兴表演，动漫社的cosplay，甚至还有地下乐队的露天演出。
"怎么样，比闷在琴房有趣吧？"唐小鱼递给她一杯奶茶，"尝尝，学生价只要六块！"
叶音音小心地啜了一口，甜腻的滋味在舌尖绽放。谢晞怀从不允许她喝这种"廉价饮料"，他的世界里只有进口矿泉水和现磨咖啡。但此刻，这杯六块钱的奶茶却让她感到一种奇异的快乐。
"叶音音？"
一个低沉的男声从身后传来，吓得她差点打翻奶茶。转身看到的是谢明玥口中"已经破产"的宋言，他比三年前更加挺拔，眼中多了几分成熟，却依然带着那种温暖的坚定。
"真的是你。"宋言微笑，"听说你考到这里，我还以为是谣言。"
叶音音的喉咙发紧。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宋言，更没想到他还会如此平静地打招呼。毕竟，是她间接导致了他家的不幸。
"我...我很抱歉..."她声音细如蚊蚋。
宋言摇摇头："不是你的错。"他看了一眼她手中的奶茶和身旁一脸八卦的林小鱼，似乎明白了什么，"看来你终于开始体验真正的生活了？"
没等叶音音回答，一个黑影就插入了他们之间——是谢晞怀安排的保镖，脸上写满警告。宋言识趣地后退一步："改天聊。"然后迅速消失在人群中。
"哇哦，有故事？"唐小鱼眼睛发亮。
叶音音摇摇头，突然没了兴致。宋言的出现像一面镜子，照出了她生活的荒谬——看似自由的校园生活，实则仍在谢晞怀的监控之下。
回宿舍的路上，唐小鱼依然喋喋不休，但叶音音已经心不在焉。直到推开宿舍门，看到那个站在窗前的挺拔背影，她的血液才瞬间凝固。
谢晞怀转过身，黑色风衣衬得他如同夜色中的帝王。他的目光先落在叶音音手中的奶茶上，然后是她微微泛红的脸颊，最后是那双闪烁着不安的眼睛。
"玩得开心吗？"他问，声音平静得可怕。
唐小鱼敏锐地察觉到气氛不对："呃...我去洗漱！"然后迅速溜走了。
宿舍门关上的瞬间，谢晞怀一把夺过那杯奶茶扔进垃圾桶："垃圾食品。"然后捏住叶音音的下巴，"还有，我允许你见宋言了吗？"
叶音音的下巴生疼，但这次她没有退缩："是偶遇...而且，我有权利和同学说话。"
"权利？"谢晞怀冷笑一声，"看来我给你的自由太多了。"
"不，"叶音音深吸一口气，"是你终于开始明白，爱不是控制。"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谢晞怀眼中某个上锁的部分。他松开手，表情从愤怒转为复杂的沉思。"收拾东西，"最终他说道，"回家。"
那个晚上，谢晞怀和叶音音进行了长达三小时的"谈判"——如果单方面的命令和另一方面的坚持可以被称作谈判的话。最终达成的协议是：叶音音可以继续住校，但周末必须回家；可以参加社团活动，但必须提前报备；可以有普通朋友，但不能单独与宋言接触。
这个结果比叶音音预想的好太多。更令她惊讶的是，第二天谢晞怀竟然亲自开车送她回学校，还带了一盒高级巧克力让她"分给室友"。
"这是什么？"叶音音困惑地看着那盒包装精美的巧克力。
"贿赂。"谢晞怀难得开了个玩笑，"让她多照顾你。"
叶音音忍不住笑了。这个笑容似乎取悦了谢晞怀，他倾身给了她一个轻柔的吻："周五我来接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