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聘的穷书生，如今是摄政王。宫宴上，萧执掐着我腕间奴印冷笑。「本王，

还不至于难忘一个包袱。」四年前，我虞家大**掷金聘他。如今，他视我为累赘。

徐晚荧的佛珠轻响，为我计数。后来才知，他剜心护我才是真。那声「包袱」，

是他最痛的谎言。1当啷！金樽砸在御案上，酒液溅湿贡梨。满殿笙歌骤停。「这双手，」

摄政王萧执的声音淬着冰，「可还削得动贡梨？」我端梨盘的手猛地一颤。

刀锋始终避开御座方向，这细节竟被他逮住。「回王爷，」我喉头哽着铁锈味，「利索。」

玄金龙纹蟒袍掠过眼帘，他钳住我手腕。梨刀当啷坠地，腕间粗麻袖被捋起，

露出烙印的「奴」字。「利索？」他指尖碾过烙印，疼得我骨髓发颤。

目光却扫过我袖口遮掩的鞭痕，那是三日前为他挡刺客落下的。

「四年前虞大**用万金聘我时，可曾想过这双手会沾满奴食的梨汁？」满殿死寂。

徐晚荧的护甲轻叩佛珠，一声，两声。四年前，我纵马拦住青衫书生，金叶子撒了他满身。

「萧执，我愿千金聘你为婿！」他当夜跪刻梨纹玉佩，月光淌过掌心深可见骨的伤。

我浑然未觉，翌日又塞银票给他娘买药。他撕碎银票冷笑：「虞**买够了吗？」

「王爷说笑，」徐晚荧抚着佛珠轻笑，「您岂会难忘一个……」「确实。」

萧执突然捏碎梨子，汁液溅进我刺痛的眼。「本王，还不至于难忘一个包袱。」

‘包袱’二字如烙铁烫进心口。原来在他心里，千金相聘的情意。连同我虞家大**的身份，

都只是急于甩脱的累赘包袱。梨汁正渗入腕间奴印，万蚁噬骨的疼。2「罪奴也配用官窑盏？

」李尚书的夫人掩鼻嗤笑。佛堂青烟缭绕，我跪奉茶盏的手背满是烫疤。

徐晚荧的佛珠‘咔哒’轻响，一粒珠子转向我袖口。针尖寒光一闪！「贵妃恕罪！」

我佯装踉跄摔碎茶盏。毒针猛的扎进紫檀案几，尾端雕着细小的蝎子。

徐晚荧染蔻丹的指尖抚过毒针，俯身在我耳边。「真是手脚粗笨？虞大**的机关手，

本宫看着碍眼得很...下次，针扎你眼睛里。」「是该罚。」萧执的声音从殿外劈入。

他踹翻毒茶掀袍落座，龙纹广袖扫过满地狼藉：「脏东西，扔出去！」太监拖我出去时，

徐晚荧俯身耳语：「下次，针扎你眼睛里。」柴房漏进的月光照见腕上针眼，细如发丝。

我抠着墙缝藏匿的齿轮，指尖突然触到半张黏腻的纸。借着月光，

瞥见纸角一个极小的虞家齿轮徽记——是文鸢！展开密信：「西渠第三闸暗连甲字军饷库，

闸内齿轮组暗藏水道图，速拓！」3冷宫有异响！侍卫的刀鞘撞上破门。

我指尖突然触到半张黏腻的纸。墙角齿轮箱刻着残缺梨纹。

那纹路...竟与四年前萧执跪刻的那枚玉佩上的梨枝走向隐隐相合！心头剧震，

难道水道图与此箱有关？我吞下最后一口纸浆，喉间血腥翻涌。

文鸢反手抽我耳光：「贱奴敢偷贵妃佛香！」她拽我进内殿，金簪狠扎我掌心。

血珠沁入齿轮凹槽。「水道通军饷库，」她蘸血在帕上画符，「你爹的命在里面！」

殿门轰然破开！侍卫长擎着火把冷笑：「奉摄政王令，查抄冷宫逆党！这贱奴形迹可疑，

仔细搜！」火光舔上文鸢苍白的脸。「搜！」刀尖挑开我衣襟，齿轮簪当啷落地。「哟，

罪奴私藏凶器？」靴底碾住我手指，「说！水道图在哪——」「在......」

我咳着血沫笑，「阎罗殿！」齿间狠咬！簪头机括弹开，淬麻药的银针没入他脖颈，

人应声瘫软。我扑向窗棂，却被铁钳般的手扼住后颈。萧执的声音擦过耳际：「吞图纸？

本王剖腹取便是。」4他刀尖挑开我衣带露出腰间齿轮烙印。「冷宫那晚，

你替文鸢补的就是这张图？」「剖啊！」我盯着他腰间的龙纹匕首。

「就像当年对我虞家三百口那样！」他掐我脖颈的手忽颤。「你可知北狄犯境时，

是谁用虞家机关术守城三月？是你口中‘穷书生’焚膏继晷改弩机！」柴房漏雨滴在锁骨，

蜿蜒如四年前春猎场的溪流。「聘礼？」萧执攥着金叶的手背青筋暴起。「我娘咳血的药钱，

在虞大**眼里只是场买卖？」马鞭抽裂他衣襟，我扬着下巴笑。「本**偏要买穷书生！」

当夜他跪刻梨纹玉佩，血顺着梨枝纹路淌。我醉醺醺拎着酒壶路过：「刻丑了可不要！」

「当年若知你虞家……」萧执的刀尖抵住我小腹。「罢了。」「王爷不敢剖？」

我拽他手按向腹间。紧盯着他骤然收缩的瞳孔和瞬间绷紧的下颌线。他在紧张！

对徐家的紧张！一个疯狂的念头闪过，我孤注一掷：「王爷不敢剖？

怕找到的...是徐家贪墨八十万军饷的铁证账册？」「你！」他瞳孔剧震，

扼住我咽喉的手力道失控。几乎同时，窗外突传来文鸢凄厉嘶喊：「水道图遇水则显！

快喂她化骨散！」柴门轰然洞开，徐晚荧的鸾驾堵住天光。

她抚着佛珠轻笑：「本宫新得了化骨散，王爷可要观刑？」萧执突然横抱起我，

龙纹氅裹住一身污血。「不劳贵妃。」他踹翻药炉冷笑。「这罪奴的命，本王亲自料理。」

5木梯在脚下发出**。我踮脚去够顶层齿轮，贡梨木匣摇摇欲坠。「罪奴也配碰皇家典籍？

」萧执的声音从梯底炸开，惊得我险些栽落。他玄色龙纹袍扫过积灰的书架，

指尖正搭在《工部水志》封皮上。「修一夜？」他抽出书卷，灰尘在光柱中翻飞。

「徐贵妃的《金刚经》抄完了？」我冷汗滑进衣领：「未抄完。」「真巧。」

书脊叩在齿轮匣上。「她下月封后，你该称娘娘了。」梨木匣裂开了一条缝。

我盯着匣内泛黄的河道图，那是救虞家唯一的钥匙。「这般急切翻找...」

他指尖捻着书页，目光如刀。「是想替肃王萧徽，窥探工部机密，好助他谋夺大位么？

可惜啊，寡妇配罪籍，他怕是连个名分都懒得给你。」木梯轰然倒塌！

我抱住河图匣扑向窗棂。「滚回来！」书架被他踹得倾塌如瀑。断裂的梨木刺进掌心，

河图匣滚落他靴边。6「四年前怎么逃的？」萧执将我掼在佛龛前。「说！」

护甲掐进我下颌。腕间奴印撞上香炉，烫出焦味。「抄家那日，」我扯开衣襟露出锁骨烙伤，

「官差赏的。」他指尖猛地蜷缩。徐晚荧的鸾驾恰停在殿外。「王爷审奴呢？」

她端来银耳羹，蔻丹刮过我粗麻袖。「这料子磨人吧？赏你匹云锦。」羹碗被推到我唇边，

蝎尾针在汤底若隐若现。「绸缎易脏，」我反手泼羹在地，「不如麻布耐磨。」

佛珠砸中我额角。徐晚荧冷笑：「不识抬举！」「虞家机关术能开皇陵水闸...」

她染蔻丹的指甲陷进我伤口。「徐家八十万军饷埋在下面，你爹带的队！」血滴进眼里，

徐晚荧的威胁和父亲的身影在脑中翻腾。开皇陵？那是灭九族的重罪！

徐家要拖虞家永世不得超生！必须离开这毒妇...电光火石间，我瞥见萧执阴沉的脸色。

一个近乎自毁的计划成形！我猛地朝萧执方向深深福礼，

声音带着刻意的疏离与决绝：「妾身不日将嫁与肃王萧徽为侧妃，过往种种皆是云烟。

求摄政王殿下...高抬贵手，莫再纠缠罪奴。」满殿抽气声中，萧执捏碎瓷勺。「嫁他？」

瓷片扎进他掌心，血溅上佛经。「你试试。」7「今日通不了西渠，」

萧执的鞭梢划过我颈侧，「提头见。」混着血腥的泥浆没过脚踝。文鸢借倒秽桶靠近，

唇语无声：「军饷库闸口在第三齿轮组，核心枢纽，唯虞家秘术可逆转！」

铁锹突然脱手砸下！太监缩在徐晚荧伞下谄笑：「摄政王嫌您慢呢～」剧痛从脚踝炸开。

我扑向生锈的闸轮，摸到断裂的齿槽。「拿佛堂铜铃来！」嘶喊惊飞鸦群。

拆解的铃舌卡进齿槽，铁链绞动时发出垂死**。闸门轰然洞开！洪水冲垮太监的狞笑。

萧执的镣铐沉重地砸进泥潭。「即日起为工奴，修通西渠赎你虞家三百口！」

玄铁锁链冰冷地扣住我鲜血淋漓的脚踝。他俯身，

靴底带着污泥碾过我被铁锹砸伤、已然变形的手指，剧痛钻心。他声音冰冷，

听清那几乎被雨声吞没的后半句：「......也总好过下一刻就死在徐晚荧的蝎尾针下。

记着，你的命和虞家的清白，现在拴在这条渠上。逃一次，断一趾！我绝对说到做到。」

8暴雨如箭射穿单衣。我蜷在溃堤处抢修图纸，墨迹被血水晕成鬼画符。「四年前修河堤，」

萧执的伞突然遮住倾盆雨，「虞**可怜我？」青衫书生在河堤咳血，

我递去的伞被他折断：「施舍我？」「求我，」伞沿雨水淌成帘，「给你伞。」

「宁淋雨......」我撕衣裹住渗血的断趾，「不求人！」渠坝二次崩塌！

洪流卷着我撞向礁石。混乱间有人箍住我的腰，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那熟悉的龙涎香混着浓重的血腥味冲进鼻腔，带着一种近乎暴戾的急切。「摄政王抱罪奴？！

」百姓的惊呼刺破雨幕。马车里他撕开我湿透的裤脚，动作粗暴毫无怜惜。

药粉几乎是撒在血肉模糊的断趾伤处，引来我抑制不住的抽气。

染血的帕子胡乱擦过我脸颊污泥。他的声音紧绷而沙哑，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当私奴的第一夜...就给本王添这么多麻烦！」车外忽传来肃王府号角。

他冷笑：「看来萧徽等不及收尸了。」9玄铁镣铐磨得脚踝渗血。我蜷在摄政王府偏殿角落，

看萧执将雪肌膏掷来。「手废了，」他扯过我被泥浆泡烂的伤手，「还怎么替萧徽修兵器？」

瓷盒掀开，橙香混着药气漫开。是我少时冬日手裂最爱的香。「王爷金屋藏娇，」

我盯着梁上蛛网，「不怕徐贵妃拈酸？」他倏地掐紧我手腕：「这屋子，可像有女人来过？」

案头机关图凌乱，墙角齿轮箱洞开。一卷盟约书摔在我膝头，徐家火漆印赫然在目。

「徐晚荧是本王的刀，」他蘸药抹过我冻疮，「插在徐家心口的刀。」药膏灼痛伤处，

我疼得抽气。他忽然捏住我下巴：「装未婚夫妻哄萧徽，很有趣？」「权宜之计...」

「现在不是了！」刀光劈碎婚书，他扯断我腕间旧链。萧徽赠的定情珠串迸落满地。

「还留着姘头的脏东西？」玉珠滚进墙角的齿轮箱。我心脏骤停，那箱子！

文鸢最后一次塞给我齿轮簪时，指尖曾重重按过箱角那个不起眼的梨木旋钮！「别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