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影微晃,脚步却径直朝着吧台边的段承霄走去。
段承霄刚挂断一个电话,手机随意丢在吧台上。一抬眼,便见那个在卫生间门口借过火的姑娘,正摇摇晃晃地朝他走来。
先前光线昏昧,看得不够真切。
此刻灯光流淌在她身上,那身绿裙摇曳生姿,裙摆流动的光泽,像一颗颗绿色的宝石。
他素来不喜对女性容貌评头论足,但若此时有人问起,他或许能给出一句:“惊为天人。”
思绪回转间,人已到了跟前。
段承霄以为她有事,等她开口。
不料,那抹绿藻般的裙摆只是轻轻蹭过他的裤腿,便径直转身,欲下台阶。
只是,身形不稳。
倚在吧台边的段承霄,在她抬脚迈下台阶的瞬间,背脊几不可察地挺直了些。
苏杳确有几分醉意,但远不到步履蹒跚的地步。她故意在台阶上,微一崴。
果然——
下一秒,一只温热的手掌稳稳托住了她的腰侧。
比她预想的,还要快一点。
苏杳侧眸,迷离的眼波漾开笑意,轻声道:“谢了。”
手指顺势在他外套上借力一扶,仿佛只是短暂的所需而已。
站稳后,她状似无意地拍了拍他口袋的位置,随即转身,干净利落,毫不留恋。
苏杳承认这小伎俩低级。
但,管用就行。
段承霄看着那抹绿影消失在门口,他没动,伸手探进口袋,果然摸出一条手链。
他掂了掂,随手扔在吧台上,唇角勾起一丝嘲弄的弧度:“低级。”
他转身欲走,步履不带一丝迟疑。可走出不过两步,身影却顿住,又折了回来。
目光落在吧台那条孤零零的手链上,似有片刻犹豫。
最终,他还是伸手捞起揣回了口袋。
驱车离开。
刚驶上寂静的公路,手机便聒噪地响起。
接通后,电话那头程冶的声音吵得他脑仁疼,恨不得抓过来当DJ搓碟。
长篇大论,核心只有一句:
“你真跟苏杳结婚了?就那个给你假情报害你丢了十亿项目、让那私生子趁机抢走继承权的女人?”
听着是够丢脸的。
但,事实如此。
他段承霄,确确实实栽在了一个女人手里。
甚至,还莫名其妙成了她法律上的丈夫。
段承霄没说话,只是气笑了。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狂笑:
“靠!她可真是女人中的女人,雌性里的雌性!”
话音刚落,寂静的公路上骤然响起刺耳的轮胎摩擦声!段承霄猛地踩下刹车。
“所以你是来嘲笑我?”
他几乎是咬着后槽牙挤出这句话。
程冶瞬间收声,火速切换频道:“哪能啊!我是关心你!真打算在兹县那犄角旮旯待着不回来了?”
不问还好,这一问,段承霄冷笑一声。
眼前立刻浮现出那日他失意回到段家时的场景,那位“慈爱”的后妈和“谦逊”的弟弟,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最终是长辈发话,让他去“乡下静静心”。
他刚走,那后妈就给他安排了个不错的亲事,人苏杳在京北的名声现在可不好,和他结婚,以后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丑闻。
回去?当然要回去。但不是现在。
“怎么?我不回去,你来陪我?”他语调平淡,带着自己都不信的调侃。
“陪你可算了!是我家老爷子想喝茶,市面上跑断了腿都找不到。听说兹县有家老茶馆藏着货,你帮兄弟……”
话未说完,电话已被段承霄干脆利落地掐断。
黄鼠狼给鸡拜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