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明远侦探事务所"的霓虹灯牌滴落，在玻璃窗上划出蜿蜒的痕迹。

我转动那张支票对着台灯，纸面上立刻显现出细密的压痕——裁纸刀角度偏左15度，

施力先重后轻，签发人惯用左手且近期持续焦虑。五万预付金，

足够付清拖欠三个月的房租和修好那辆总在雨天熄火的二手车。"只要这些？

"我用钢制打火机压住那张模糊的照片。Zippo底部在桌面上磕出清脆的声响，

这是小雨送我的二十八岁生日礼物，表面镀层已经剥落成斑驳的星空。

照片里男人的背影像是从监控录像里截取的，像素低得连外套颜色都难以辨认，

但右肩略微前倾的姿势透露出长期伏案工作的特征。对面的女人将米色风衣袖口向下拉了拉，

这个掩饰动作反而让无名指上的钻戒暴露在台灯下。3克拉的梨形主钻，

戒托有近期调整的痕迹——指围缩小了至少两个号。她身上有股栀子花混着雨水的气息，

让我想起小雨生前最爱的香薰蜡烛。"只要我丈夫出轨的证据。"她声音很轻，

指甲却陷进左手腕的皮肤里，"他叫林晟，德诚科技的技术总监。

每周三和周五的晚上..."我翻开笔记本快速记录，

同时注意到她右手小指有墨水渍——经常用钢笔的银行从业者？

但香奈儿套装和JimmyChoo高跟鞋又显示经济优渥。

支票签名处的"苏雯"二字笔压极重，最后一笔甚至划破了纸张。"为什么不找正规侦探社？

"我故意问，眼睛扫过她风衣内侧露出的病历本一角——仁和医院，蓝色封面。

"因为你需要这笔钱。"她推来牛皮纸信封，腕表表盘在灯光下反光，

我只看清"3月15日"这个日期，"两周后同一时间，我要结果。"她离开时带起一阵风，

病历本完全滑出口袋。我弯腰假装系鞋带，看清了封面上新增的"精神科"三个字。

德诚科技大厦的玻璃幕墙反射着刺眼的阳光，像无数面扭曲的哈哈镜。

我坐在斜对面的蓝山咖啡馆里，长焦镜头对准大厦的旋转门。这家店的冰美式酸得过分，

但视野角度无可挑剔。

81cm**（通过步幅与地砖尺寸换算）-**习惯性先迈右腿**（右膝有轻微旧伤？

）这些数据本该只是冰冷的观察记录，却像一根刺扎进太阳穴——太熟悉了，

熟悉得令人不安。12点17分，目标出现。林晟穿着深灰色西装，

步伐精确得像用尺子量过。当他在咖啡厅外转身时，

我的镜头突然剧烈晃动——他的面部轮廓像是用我的照片做了镜像翻转。下颌线的弧度，

眉骨的阴影，甚至右耳上方那一小块胎记，都和我一模一样，只是左右相反。

更诡异的是他的习惯。他点餐时，

食指在菜单上画了三个同心圆——这个我自己都没注意到的动作，

直到小雨葬礼上老徐说起我才知道。"那小子思考时总爱画圈，

"醉醺醺的老徐把威士忌洒在我的记事本上，"跟幼儿园小朋友似的。

"我拍下他喝咖啡的照片。**美式，双份糖**——我的独家配方，

连小雨都觉得甜得离谱。接下来的72小时跟踪中，

寓|用Z字形图案解锁手机（和小雨生前用的一样）|最让我毛骨悚然的是周四晚上。

流浪猫救助站的铁门嘎吱作响，林晟蹲在锈迹斑斑的猫窝前，从公文包里掏出袋装猫粮。

三花猫"阿斑"蹭着他的裤脚，尾巴高高翘起——这是它极度信任的表现。可这说不通。

阿斑是出了名的怕生，当年我花了三个月才让它肯吃我手里的食物。

而这个理论上第一次来救助站的"林晟"，却像回到自己家一样熟练。

我翻出三年前的照片对比：同样的猫粮品牌，同样的投喂姿势，

甚至西装袖口卷起的褶皱都分毫不差。唯一的区别是——照片里我的手表戴在左手，

而林晟戴在右手。周五晚上的发现让一切变得更加荒谬。翡翠公寓1602室，

透过猫眼的反光，

我看见林晟坐在宜家Klippan沙发上摩挲婚戒——金属环在无名指上转了三圈半，

然后轻轻叩击茶几。这个动作让我差点咬破嘴唇。2018年小雨生日那晚，

她在餐厅等我时拍过一段视频。画面里我坐在同样的沙发上，用完全相同的节奏转着戒指，

连叩击的次数都一致。视频标题是《我家强迫症患者的日常》。电梯"叮"的一声惊醒了我。

"准时得像原子钟，小雅。"林晟的轻笑从门缝里钻进来。血液瞬间冻结。

"小雅"是小雨在公司用的英文名，只有最亲近的人才知道。消防通道的应急灯突然闪烁，

在墙上投下跳动的阴影。那一瞬间，我分明看见两个影子——一个穿着风衣的我，

另一个穿着病号服的我，正从记忆的裂缝里爬出来。

老徐的办公室弥漫着威士忌和雪茄的味道，

玻璃柜里陈列着各种侦探器材——监听设备、微型摄像头、开锁工具，全都蒙着一层薄灰。

他倒了半杯麦卡伦推到我面前，琥珀色的酒液在灯光下晃动，像被困住的记忆。

"这他妈根本是克隆实验。"老徐咬着雪茄，烟灰缸里堆了三个烟头。他调出电脑上的照片，

将屏幕转向我。照片里的男人——林晟——站在德诚科技大厦前，右手插在西装口袋里，

左手拎着公文包。老徐用激光笔圈出细节："看他的指关节弯曲角度，和你一模一样。

还有这个——"他放大林晟的左手腕，"表带的磨损位置，和你戴了五年的天梭表完全吻合。

"我盯着照片，太阳穴突突直跳。这不是巧合，而是某种精确的复制。

"你最近有没有……"老徐突然抓住我的手腕，他的虎口有一道陈年刀疤，

粗糙的触感让我皮肤发紧，"出现记忆空白？"他的目光落在我左腕内侧，那里皮肤完好，

但我却感到一阵幻痛。"什么意思？"老徐没回答，只是从抽屉里抽出一份档案，

推到我面前。档案标签上写着：明远，2019年3月15日，仁和医院精神科。

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亮起，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停止调查，否则你会后悔。——SW」

SW。苏雯的首字母。也是小雨生前签名时爱用的缩写。我翻出手机里保存的最后一条短信，

时间定格在2019年3月15日23:17：「今晚要加班，别等我了。——SW」

那天晚上，小雨开车回家时出了车祸。警方报告说她的车失控撞上护栏，

但没人解释为什么她的手机最后定位在德诚科技大厦的地下停车场。老徐盯着我的手机屏幕，

眼神复杂："你知道德诚科技是做什么的吗？""人工智能和神经科学研究。"我回答，

但喉咙发紧。"对，他们有个项目叫‘镜像记忆’，研究人类记忆的可复制性。

"老徐吐出一口烟，"三年前，他们招募了一批志愿者，测试记忆植入技术。

""你是说……""我是说，"老徐打断我，"林晟可能根本不是另一个人。"我回到公寓，

把照片铺满地板。林晟的生活轨迹和我重叠得可怕——同样的咖啡口味，

同样的流浪猫救助站，甚至同样的解锁手势。

但最让我不安的是那张监控截图——林晟站在德诚科技的地下停车场，

时间是2019年3月15日23:20，小雨车祸前三分钟。照片角落有个模糊的影子，

像是有人在车里等他。我放大图片，调整对比度，终于看清——那是一辆银色丰田卡罗拉，

和小雨的车一模一样。凌晨三点，我撬开了德诚科技档案室的锁。电脑屏幕的蓝光映在脸上，

我输入"镜像记忆"，系统弹出一份加密文件。破解密码花了七分钟，

文档让我血液凝固：**项目编号：**-0315****实验对象：明远（车祸幸存者，

镜像复制测试**备注：对象已创造虚拟人格"林晟"作为防御机制文件末尾附有一段视频，

日期是2019年4月1日。我点开播放。画面里，我穿着病号服，坐在白色房间里，

对着空气说话：从今天起，我是**明远。视频戛然而止。我低头看自己的手，

左腕内侧的皮肤开始发烫，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浮现——一道狰狞的疤痕，

正从记忆深处爬回现实。林晟的公寓门锁是Medeco双保险，

理论上能防住90%的职业撬锁者。我用了四分钟十二秒——比三年前慢了二十八秒，

左手的旧伤让撬针总在关键时刻打滑。门开的瞬间，栀子花香扑面而来。

和苏雯身上的一模一样。

成完美的等差数列但冰箱里那盒过期两个月的明治牛奶暴露了真相——这里没有人真正生活。

冷冻格里整齐码着六盒哈根达斯夏威夷果仁口味，小雨的最爱。

最上层那盒的生产日期是2019年3月10日，车祸前五天。书桌抽屉第三格，

2脑部CT扫描2019.05.17记忆巩固治疗每张收据边缘都有反复折叠的痕迹，

像是被人攥在手心又展开。最新那张写着"2022.09.28镜像记忆稳定性评估"，

备注栏画着三个同心圆。我的太阳穴突突跳动。

：病号服视频-5月17日：我第一次以"明远侦探"身份接案电脑密码是SW0315。

屏幕亮起时，

事务所空荡的办公室4.护城河畔的交通事故纪念碑卧室门缝透出的光在地板上投下细线。

推开门时，

醉的侧脸（背景里酒保的手表显示2019年8月）-办公室发呆的俯拍（窗外樱花盛开，

应是2020年4月）-跟踪林晟时的背影（照片日期却是昨天）所有照片里，

"我"的左腕都缠着渗血的绷带。墙角堆着十二个药瓶，标签全被撕毁。

但其中一粒白色药片上刻着"真相"二字，和小雨葬礼那天我吞下的一模一样。我蹲下身时，

床底突然传来电子音："记忆碎片整合度已达87%，请继续执行唤醒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