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传太医！"
萧明昭的喊声撕心裂肺。她将沈知澜抱在怀中，双手死死压住他胸膛的伤口，温热的血仍不断从指缝涌出。
"陛下..."沈知澜嘴角溢血，却还强撑着笑容，"臣...死不了..."
"闭嘴！"萧明昭声音发抖，"朕不许你死，听到没有！"
谢衡带着太医匆匆赶来，看到这一幕时脚步微顿。沈知澜的白衣已经被血浸透，脸色惨白如纸，可他的手却紧紧攥着萧明昭的衣袖，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伤及肺叶，必须立刻救治！"太医检查后惊呼。
众人七手八脚将沈知澜抬进行宫寝殿。萧明昭要跟进去，却被谢衡拦住：
"陛下，刺客虽除，猎场仍不安全。臣建议..."
"滚开！"萧明昭一把推开他，眼中寒光让谢衡不得不退后。
寝殿内，太医们手忙脚乱地止血、敷药、施针。萧明昭站在一旁，看着沈知澜毫无血色的脸，胸口像压了块巨石。
"你们都出去。"她突然道。
"陛下？"
"出去！"
太医们惶恐退下。萧明昭坐到榻边，握住沈知澜冰凉的手。这只手曾经为她抚琴，为她斟茶，为她挡下无数明枪暗箭...
"沈知澜，你听着。"她俯身在他耳边低语，"你若敢死，朕就诛你九族。"
沈知澜睫毛微颤，缓缓睁开眼："陛下...好狠的心..."声音虚弱得几不可闻。
"你知道就好。"萧明昭喉咙发紧，"为什么要挡那一刀？"
沈知澜艰难地抬手，指尖轻触她脸颊上溅到的血迹："因为...十年前那个小兵...也是我安排的..."
萧明昭浑身一震："什么？"
"臣这一生...只算计过您一次..."沈知澜气若游丝，"那年北疆大雪...我故意让您发现那个'埋伏点'...故意为您挡箭...只为让您...记住我..."
萧明昭心脏狂跳。所以当年的相遇，是他一手策划？
"为什么？"
沈知澜眼中浮现一丝温柔："因为...十二岁那年...您在镇北侯府后花园...给过一个淋雨的小男孩...一把伞..."
记忆如潮水涌来。萧明昭依稀记得，那年她去舅舅家做客，确实在雨中遇见一个瘦弱的男孩。她随手给了他伞，第二天却听说那孩子是侯府死士训练营的...
"那是你？"
沈知澜微微点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鲜血从唇角溢出。萧明昭慌忙扶起他，却被他突然扣住手腕！
"陛下..."他不知哪来的力气，将她拉至胸前，染血的唇几乎贴上她的耳垂，"若敢选谢衡...臣就...弑君..."
这充满占有欲的威胁让萧明昭心头一颤。没等她回应，沈知澜的手便无力地滑落，再次陷入昏迷。
"沈知澜！"
太医们闻声冲进来，又是一阵忙乱。萧明昭被请到外间，手中还攥着沈知澜滑落的金色令牌。
令牌边缘有一道不自然的缝隙。她用力一掰，里面竟藏着一张微缩密图！
图上标注的，是太后寝宫地下的一条密道，终点画着一只血色玄鸟。
"陛下。"谢衡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林夫人到了，说有要事禀报。"
萧明昭收起令牌："带她进来。"
林夫人风尘仆仆，一进门就跪倒在地："陛下，臣妇有罪！当年先皇后之死..."
"你知道什么？"萧明昭猛地站起。
林夫人取出一封泛黄的信："这是镇北侯临终前交给臣妇的**。上面说...先皇后发现太后被人掉包，真正的太后被囚禁在..."
"地下密室。"萧明昭接话，脑中闪过密图，"朕知道了。"
她当即点了一队心腹禁军，正要出发，太医突然从内室跑出：
"陛下！沈大人情况危急，需要...需要一味奇药，只有太后宫中才有！"
萧明昭眼神一凛："什么药？"
"九转还魂丹，据说藏在太后寝宫的暗格中。"
这未免太巧了。萧明昭握紧玄鸟剑："朕亲自去取。"
夜色如墨，萧明昭带着谢衡和十名精锐禁军潜入太后寝宫。按照密图所示，她很快找到了书架后的机关。
"陛下，太危险了，让臣先去。"谢衡拦住她。
萧明昭摇头："朕必须亲自去。"她看向谢衡，"若朕半个时辰内不出来...你就带兵杀进去，不必顾忌太后。"
密道阴冷潮湿，墙壁上长满青苔。萧明昭手持夜明珠，独自前行。尽头是一扇铁门，门上刻着玄鸟图案。
她刚要推门，里面突然传来说话声：
"主上，玄七失败了。"
"废物！"这是一个苍老的女声，却绝非太后，"早该直接杀了那丫头！"
"沈知澜拼死相护..."
"那个叛徒！早知就该在他小时候就结果了他！"
萧明昭心头火起，一脚踹开铁门！
室内烛火通明，一个老妇人被铁链锁在墙角，而坐在主位上的"太后"正在听黑衣人汇报。见萧明昭闯入，"太后"脸色大变：
"昭儿？你怎么..."
"闭嘴！"萧明昭剑指"太后"，"你是什么人？竟敢冒充太后！"
墙角的老妇人突然抬头，露出一张与太后一模一样的脸："她...她是南疆巫女首领...二十年前害死长安公主后...就假扮成我的模样..."
萧明昭如遭雷击。所以沈知澜的母亲...是被这个假太后害死的？
假太后见事情败露，突然一把扯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布满刺青的狰狞面孔："既然来了，就别想走！"
她挥手洒出一把粉末，萧明昭急忙屏息后退，却还是吸入少许，顿时头晕目眩。
"你以为沈知澜为什么对你死心塌地？"假太后狞笑，"他从小就被种下情蛊，注定会爱上你...我本想通过他控制你，没想到这叛徒竟假戏真做..."
萧明昭强忍眩晕，玄鸟剑直取假太后咽喉："你找死！"
两人在密室中激战。假太后武功诡异，招招致命。萧明昭因药力渐感不支，一个不慎被击中小腹，踉跄后退。
就在假太后要下杀手时，一道剑光闪过——谢衡破门而入，一剑刺穿假太后肩膀！
"陛下！臣来迟了！"
假太后见大势已去，突然咬破口中毒囊，七窍流血而亡。其余黑衣人纷纷效仿，转眼间全部气绝。
萧明昭顾不得追击，急忙去看墙角的老妇人——那才是真正的太后！
"皇祖母！"
真太后虚弱地睁开眼："昭儿...哀家对不起你母后...对不起澜儿..."
"先别说这些，九转还魂丹在哪？沈知澜快不行了！"
太后颤抖地指向假太后尸身："在她...贴身香囊里..."
萧明昭搜出香囊，果然找到一枚赤红丹药。她转身要走，太后却拉住她：
"小心...朝中还有她的人...林肃...林肃就是发现真相才被谢渊害死的..."
林肃？那不是谢衡的生父吗？
萧明昭来不及细想，带着丹药匆匆赶回行宫。沈知澜已经气若游丝，太医们束手无策。
"让开！"萧明昭将丹药塞入沈知澜口中，托起他的头让他咽下。
片刻沉寂后，沈知澜的脉搏突然变得有力起来，脸色也渐渐恢复血色。
太医们啧啧称奇："陛下，沈大人脱险了！"
萧明昭长舒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一直在抖。她刚要起身，却被一只温热的手掌握住——沈知澜醒了。
"陛下..."他声音虚弱，却带着笑意，"臣说过...死不了..."
萧明昭眼眶发热，却强自镇定："朕的九转还魂丹珍贵无比，你要用一辈子来还。"
沈知澜轻笑，突然瞥见站在门口的谢衡，眼中闪过一丝锋芒："一辈子...不够..."他用力将萧明昭拉近，"臣要...生生世世..."
谢衡脸色阴沉，转身离去。萧明昭刚要斥责沈知澜的放肆，却见他已再次昏睡过去，只是嘴角还挂着那抹得逞的笑。
窗外，东方既白。这一夜的血雨腥风终于过去，但萧明昭知道，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假太后潜伏宫中二十年，她的党羽究竟还有多少？林肃之死又隐藏着什么秘密？而沈知澜体内的情蛊...
她低头看着沈知澜沉静的睡颜，轻轻抚平他紧蹙的眉头。无论有多少阴谋诡计，至少此刻，他还活着。
这就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