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里的雪粒子扑簌簌地砸在窗纸上。姜颜坐在暖榻上,捏着绣花针,
小心翼翼地绣着一架巨大的屏风。屏风架上绷着的,是一幅寓意吉祥的《百子千孙图》。
才绣了半幅,胖娃娃抱着锦鲤的石榴图样栩栩如生。穿越这一年多,姜颜专门请了绣娘苦学,
如今手艺已相当不错。这屏风是预备给林老夫人贺寿的,她想着缓和关系,绣得格外用心。
“少夫人,崔姑娘送绣线来了。”春棠打起厚厚的棉帘子,带进一股凉气和刺鼻的沉香味。
崔雪凝捧着一个缠着金丝的楠木匣子走了进来,葱绿色的裙摆扫过门槛时,
隐约露出鞋尖上缀着的两粒龙眼般大小的南珠。“听说姐姐要绣万福纹给老夫人贺寿?
妹妹特意把祖母留给我的冰蚕丝线送来。这线极好,绣出来流光溢彩,
定能让姐姐的绣屏增色不少。”崔雪凝揭开匣盖,里面是银白如月华、泛着冷光的丝线。
“妹妹有心了。”姜颜瞟了一眼那珍贵的丝线,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句,
低下头继续绣她的锦鲤,懒得与她虚与委蛇。崔雪凝见姜颜不待见自己,也不多留,
起身告辞:“那妹妹就不打扰姐姐了。只是这线是祖母留下的遗物,希望姐姐…莫要辜负了。
”她话里有话。崔雪凝离开后,姜颜看着那冰蚕丝,心里嘀咕:“这古代的手工艺真是绝了,
这冰蚕丝要是拿到现代,一卷不得值个几万块?”她一边想着,一边伸手去拿其中一卷。
指尖刚触到那冰凉的丝线,一阵尖锐的刺痛猛地传来!姜颜“嘶”地抽了口气,定睛一看,
那丝线里竟混着半根细如牛毛、闪着幽蓝光泽的淬毒银针!“夫人!您的手!”春棠惊叫。
“该死!连装都不装了!这是明着要我的命啊!”姜颜话音刚落,只觉得眼前一黑,
一股麻痹感顺着指尖迅速蔓延开来!她身子一软,昏倒在地。再次醒来时,
姜颜看到春棠哭肿的双眼。“夫人!您终于醒了!吓死奴婢了!”春棠带着哭腔,
“大夫说…说那针上的毒虽不致命,但伤了经脉,
您这右手…怕是得将养月余才能动弹了……”她看着姜颜裹着厚厚纱布、动弹不得的右手,
心疼不已。姜颜试着动了动手指,果然僵硬麻木,毫无知觉。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
白云观里,烟雾缭绕。林忆舟跪在三清神像前,手中的龟甲被香火烤得灼烫掌心。
自从上月梦见一条巨大的黑蟒死死缠住自己,他就心神不宁,常来此卜卦问吉凶。
须发皆白的住持玄真道长捋着长须,看着卦象,眉头紧锁:“居士命格贵重,福泽深厚,
只是……”话音未落,旁边铜盆里燃烧的符纸突然无风自燃,火苗蹿得老高,
瞬间烧出了一个狰狞扭曲的鬼脸图案!侍立一旁的小道童吓得惊叫出声:“克亲煞!
是克亲煞啊!”林忆舟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瘫坐在地。良久,
他才失魂落魄地回到林府。“夫君今日回来得倒早,我有事想同你说……”姜颜见他回来,
刚想提银针下毒的事。林忆舟却像是没听见,一边解官服扣子一边急匆匆地说:“啊,
那个…我回来换件衣裳。今夜约了几个同僚商讨朝中要务,这几日…恐怕都不回来了,
不必等我。”他说完,甚至没看姜颜一眼,换了身衣服就匆匆离去。
他…已经很久没在府里留宿了…要不要…像以前一样使些手段…”春棠看着姜颜黯淡的脸色,
小心翼翼地问。“不必了。”姜颜打断她,声音平静却带着深深的疲惫,“心都不在了,
强行留下,也不过是一副躯壳罢了。”这几年来,除了刚成婚那年还算甜蜜,
自从林忆舟在朝中结交了一帮所谓的“朋友”,就渐渐变了。夜不归宿成了家常便饭,
身上时常带着不同的廉价脂粉香。对她也是忽冷忽热,有时甜言蜜语,有时冷漠疏离。
姜颜的心,也在这一次次的失望中,慢慢冷了。她彻底看清了,或许男人,
大多都是这副德行。崔雪凝借着送绣线的由头,早已将写满恶毒咒语的黄符,
偷偷缝进了姜颜正在绣制的《百子千孙图》屏风的夹层里。林老夫人更是暗中授意绣娘,
在代表“多子多福”的石榴图案里,用七枚前朝官铸的“永昌通宝”铜钱,
按北斗七星的方位,布下了一个阴毒的厌胜阵(一种巫蛊诅咒之术)!这天,
姜颜正强撑着用左手,笨拙地绣着胖娃娃的肚兜,忽然听见外面人声鼎沸,乱作一团。
林忆舟官服都没脱就冲了进来,手里攥着半截烧焦的符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