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李寒松是口头上的娃娃亲。我马上就要年满二十岁。再一次提议成亲时。

李寒松满脸不耐烦：「急什么！我还能不要你了不成！」后来，

我听到他与人谈话：「娶姚青青？呵，我马上就会考中秀才。

姚青青一个卖豆腐的低贱商女怎配为妻！不过，看在她这些年对我还算尽心的份上。

倒是勉为其难可以让她做个妾室。也算是赏给她的福分！」第二日，我贴榜招赘婿。

被李寒松好友撞见，他嗤笑：「姚青青你还是安分些吧。

寒松现在没空搭理你这些逼婚小伎俩！」我没理会。只盼着真有人愿意入赘。没曾想，

仅一个时辰就有人登门。我看着眼前丰神俊朗的男人。「你真的要入赘？」「是！

还望姚姑娘能给我一个机会。」1下午，李寒松来找我。

上来就是嘲讽：「听说你贴榜招赘婿，怎么这么快就把榜揭了？让我猜猜。

是不是来的全是乞丐一样的穷酸男人。你接受不了，自己把榜揭下来的？」见我不语。

李寒松笃定自己猜到了真相。继续道：「青青，之前是我说话太急了些。

但你也不能用这种方式来激我。我说过，等这次我中了秀才就让你过门。

现在离院试也就还有两个月的时间。你怎么就等不及呢！你招赘婿能找到什么好人？

跟着我才是你最好的归宿。你……」「寒松哥，」我打断了李寒松。

「你回来还有别的事儿吗？」李寒松在县城外三十里的文秋书院读书。一般旬休才回来。

现在离旬休还有三天。就连他的好友都觉得我贴榜招赘婿是耍小伎俩。

李寒松更不可能把这当回儿事。回来肯定另有目的。果然。李寒松一改刚才的指责语气。

话音带笑：「这不临近院试了吗。今日上午我邀请了几个同窗一起讨论学问。

就……提前回来了。」原来是回来要钱！李寒松父母双亡后。

是我与阿娘开豆腐坊挣钱供他念书。从李寒松十六岁开始。每月补贴他三两银子。

到如今已经整整五年。「如何？」「什么？」「寒松哥不是说与同窗讨论学问吗。

讨论得如何？」「哦，收获颇丰！」李寒松笑容满面。「以后我打算与他们多聚聚，

这对我院试大有助益！」要不是昨日听他亲口说，今日约了举人老爷家的**游湖。

我还真就被李寒松这套说辞，和煞有其事的表情给骗过去了。「寒松哥，

我和我阿娘自是愿意供你读书。也支持你与同窗多交流。可你也知道我们挣不了什么大钱。

这些年给你的银子，原本都是给我攒的嫁妆。现在我的嫁妆连一文钱都没有……」

李寒松收了笑意，脸上有些挂不住。「我怎会贪你的嫁妆！这钱算我借你的。日后定当奉还！

」我一副欣喜的样子。「真的吗？」「这还能有假？你要不信，我给你写个借据！」「好啊！

」李寒松一下子僵住。他没料到我会真让他写借据。满脸惊愕。可话已说出口，只得认栽。

「也别说我欺负你们母女。两个月后，我会连本带利还你二百两。」

李寒松冷着脸把笔扔在桌子上。我拿起借据确认无误后收好。

李寒松厌烦的情绪都要隐藏不住。这下在他心里。估计我连做他妾室也不配了。

我也不在乎他有什么计划。两个月后为何就会有钱。只觉得现在还不是翻脸的时候。

一切等我成亲后再说。我拿出一块银子递给李寒松。「寒松哥，我这个月手头紧，

先给你一两吧。」「一两？！」李寒松眉头紧锁。「你是不是干活偷懒了？

否则怎么会这么少！」「寒松哥要是嫌少那就算了。」见我要收回，李寒松一把夺了过去。

「我只是问一下而已，你这是做什么！算了，我不跟你计较。这两个月对我至关重要，

也正是用钱的时候。你好好干活挣钱，以后我会补偿你的！」说完就大步离开。

我盯着李寒松离开的背影冷笑。忘恩负义的东西。还有脸高高在上！

2我与李寒松自幼一起长大。我及笄那年。

丧父丧母只剩自己的李寒松歉意满满地道：「我学业到了关键时刻，不好分心。」

我明白他的意思，笑着宽慰：「寒松哥，你安心读书，成亲的事儿不急。

至于束脩和其他花销，我来想办法。」可我哪儿有什么办法！无非就是起早贪黑往死里干活。

每天只吃一顿饭。然后把省出来的吃食银钱给李寒松。虽然辛苦，可每当看到他眼中的心疼。

我就觉得所有的付出都值得。李寒松也不负所望考上了童生。我比他还要高兴。

以为终于苦尽甘来。他却兴奋地道：「青青，夫子说，来年院试我很大几率能中！

我定要好好用功，专心学业。我发誓，考中后就立即娶你。到时，

你就是人人羡慕的秀才娘子！」「可是，寒松哥……」李寒松打断了我的话，

满脸忐忑：「青青，你会支持我的吧？」「……会。」算了。多等一年而已。我等得起！

可是。一年后。李寒松落榜了……院试三年两次。若等李寒松下次中秀才才成亲。

我已经十九岁了。我实在不想等那么晚。于是带上一套特意为李寒松做的棉衣。

和瞒着我阿娘偷偷绣花攒的二两银子，去了书院。李寒松看到衣服终于对我露出了笑容。

脸色不再像前些日子落榜时那么差。「多谢青青。有了这套棉衣。我一整个冬天都不会冷了。

」我看着衣服也笑了。「寒松哥，我们成亲吧。这样以后我照顾你会更方便。

现在有些事儿不能做得太过。毕竟名不正言不顺……」「够了！」李寒松突然发火。

我被吓了一跳，呆愣当场。「姚青青，亏我还以为你是真的关心我！

原来你今天来是揣着这样的目的！我刚落榜，你就来逼婚！」「寒松哥，我没有！」

李寒松一把将衣服塞到我怀里。力道大得我差点儿摔倒，后退了两步才稳住身形。「姚青青，

我感激你这两年为我的付出。可我也说了，现在以学业为重！等我中秀才自然会娶你。

但我希望你现在能懂点事儿。不要天天想着成亲，耽误我课业！」说完，不再理会我，

转身离去。我抱着衣服，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这是我特意花了三天时间做的。

还有放在衣服里的荷包。里面是我熬了无数个夜晚换来的血汗钱。而这些心意。

被他说成是别有用心……3回去的时候，下起了大雪。清冷的街上。

只有一个乞丐蜷缩在街边的角落里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我走到乞丐身边站定。

看了眼他身上的破烂单衣。「喂！还活着吗？」等了一会儿，没动静。「看来是死了。」

我准备离开。乞丐却动了一下。「嗯？没死？」我抱着衣服蹲了下来。乞丐费力地抬起眼皮。

眼神透过脏乱的头发看向我。然后嘴唇几不可见地蠕动了一下。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我知道，

他这是冻僵了。我看了一眼棉衣。打开披到了乞丐身上。

装有二两银子的荷包也塞进了乞丐怀里。发现乞丐一直盯着我。我自嘲道：「你不用看我，

我本不是什么善人。只是你今天运气好，遇到我第一次大发善心。以后也别想着再找我帮忙。

我没钱。」走出一段距离后。我又不放心地回来提醒乞丐：「你暖过来就赶紧找地方藏起来。

总在这里会被其他乞丐抢！」说完我就笑了。乞丐恐怕比我还懂这些。我真是……算了，

能做的我已经做了。至于能否活命。全看他自己的造化。4那次吵架之后。

我与李寒松一个月没见面。最后还是他来找我道歉。李寒松比我大两岁。自我出生起，

我生命里就有他。我俩也时常拌嘴。李寒松也都是想尽各种办法哄我。我和他的羁绊。

也真不是一次吵架就能斩断的。但我心里也还有气。「寒松哥，你实在不想娶我也没关系。

你跟我明说，我就不会……」「青青！」李寒松急急道：「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娶你！

我也不是故意拖着，只是……」李寒松低头停了下来。似乎很是难以启齿。

过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只是……这几年都是你和姚婶在供我读书。我本就愧对你们。

现在成亲我更是什么都拿不出来。我……」「寒松哥，你知道我不在乎那些的。」

「你可以那样想，我却不能真那样做。青青，这是一个男人的尊严问题！」「可是，

等你考上我都快二十岁了。会被人说闲话。」「两年而已，等我考中后，

他们的闲话也都会变成羡慕的话！」我叹了口气。看来还是说不通。

李寒松把买的珠花塞到了我手里。「青青，我对天发誓。两年后必娶你过门。

你再等我两年好不好？求求你了！」我心软，原谅了他。又等了快两年。然后，

没等到李寒松院试。等到了他与陈举人家的陈**相识。看着越走关系越近的两人。

我忍不住再一次提议成亲。李寒松满脸的不耐烦：「真是从未见过像你这样恨嫁的女人！

急什么！我还能不要你了不成！还有，我与陈**清清白白。你别整天胡思乱想没事找事！

我就快参加院试了。影响了我发挥，你担得起责吗！」我只得劝诫自己。还有三个月。

再忍一忍。已经等了这么些年。总不能在最后关头放弃了。可一个月后。

李寒松的话给了我一个晴天霹雳。「姚青青一个卖豆腐的低贱商女怎配为妻！不过，

看在她这些年对我还算尽心的份上。倒是勉为其难可以让她做个妾室，保她衣食无忧。

也算是赏给她的福分！」原来我在他心里只是一个低贱的商女不配为妻！能得个妾室名分，

还是他给的赏赐！「哈哈，寒松说的对。不过，你可得在迎娶陈**过门之后才能纳姚青青。

不然就是打陈**的脸。」我看着手中买给李寒松的宣纸。

只觉得自己这些年的付出和等待可悲又可笑！李寒松。既然你觉得我配不上你。

那以后我们就桥归桥路归路。5我的亲事定在了下个月初六。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东西得赶紧准备起来。其他的还好说。最要紧的是嫁衣。我想自己绣制。

于是一早就去了喜铺买布料和线。出来的时候。正巧看见李寒松与他的好友宋明德。

他们站在隔壁首饰铺子门口。宋明德信誓旦旦。「我敢保证，这个生辰礼陈**肯定喜欢！」

「希望如此吧。」话是这样说。可李寒松脸上是止不住的得意。还要说什么，突然看见了我。

李寒松一惊。「青青！」手中的东西已来不及藏。他也知道我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心虚得跟我解释：「青青，你不要误会。我只是想找一个接近陈举人的机会。

好让他指点一下文章。陈举人甚至宠爱陈**。我是想请陈**帮我美言几句！」

我扫了眼李寒松手中精美的盒子。「嗯，我知道。」见我信了，李寒松松了口气。

注意到我手中的红布和绣线，不解地问：「这是要做什么？」「我的嫁衣。」「嫁衣？」

李寒松大怒：「这就是你说的手头紧？然后把钱用来买这些无用的东西？」

「寒松哥倒是说说。这些怎么就是无用的东西了？」「你又用不着，不是无用的东西是什么！

」「怎么会用不着？离成亲没多长时间了。我得赶紧准备起来。」

一旁的宋明德鄙夷道：「姚青青你还知不知羞？哪个姑娘家像你这样天天满脑子只想着成亲！

寒松还有两个月院试。你不想着好好照顾就他算了。还净逼婚给他压力。」

宋明德瞥了眼红布，继续指责我。「你手里有钱不赶紧给寒松？

他现在正是需要用钱为自己铺路的时候。你还只想着自己。真够自私的！」

李寒松早已脸色铁青。「青青，去把东西退了。别浪费银钱！」「不退。」「姚青青，

别惹我生气！」「李寒松，我花自己的钱，你生什么气？」「姚青青，你最好别闹！」

「我没闹啊，我自己挣的钱，我还不能花了？」李寒松深吸一口。「青青，听话，去退了。

我会给你准备。」「不用了，嫁衣我想自己做。」宋明德看不下去了。「我说姚青青，

寒松给你脸了是吧？好声好气跟你说话，你还如此冥顽不灵！别废话，赶紧去退了！」

「宋公子，我的嫁衣，你有何立场插嘴？」「呵！真是不知好歹！你一个要做……」「明德！

」李寒松急声打断了宋明德。宋明德也意识到自己差点儿说错了话。赶紧闭了嘴不再吱声。

李寒松转向我，冷声道：「真不退？」「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不退。」「好！姚青青，

惹怒我，你别后悔！」说罢，转身离去。宋明德经过我身边时，冷哼。「不听劝，

有你哭的时候！」我摇头叹息。

这么些年怎么就没看清李寒松的虚伪……6成亲需要忙的事情比较多。

我就雇了个人在豆腐坊。这天，我正在教她做豆腐的技巧。李寒松过来了。「这是谁？

怎么在这做豆腐？」「这是我雇的张婶，以后就在豆腐坊做工。」

李寒松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雇？姚青青，你雇人不跟我商量！」「这是我的豆腐坊，

为何要跟你商量？」李寒松一噎，转了话题「豆腐坊生意太好忙不过来了？」「不是，

我要绣嫁衣。还有成亲要忙的事情也比较多。有些顾不上豆腐坊，就雇了张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