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明？你怎么证明？"老皇帝冷笑，"就算她是被冤枉的，一个亡国公主，值得你与满朝大臣为敌？"
宇文琰抬头，目光坚定："儿臣心意已决。若要杀她，不如先杀儿臣。"
老皇帝勃然大怒，抓起案上的茶杯砸了过去。茶杯擦过宇文琰的额角，鲜血顺着他的脸颊流下，他却纹丝不动。
"你...你..."老皇帝气得浑身发抖，"给朕滚出去！好好想想你这个太子还想不想当了！"
宇文琰重重磕了个头，起身退出。门外，孟德焦急地迎上来："殿下，您额头..."
"无碍。"宇文琰抹去血迹，"楚清漪怎么样了？"
"刚收到暗卫急报，公主她...她好像要寻短见！"
宇文琰脸色骤变，顾不上仪态，拔腿就往听雨轩跑去。
听雨轩内，楚清漪已换上一袭素白长裙，长发披散，不施粉黛。她坐在窗前，手中握着那只白玉瓶，静静地看着院中的梨树。
"清漪！"宇文琰破门而入，看到她手中的毒药，瞳孔骤缩，"不要！"
楚清漪转头看他，目光平静得可怕："殿下何必阻拦？横竖都是一死。"
宇文琰一步步走近："把药给我。"
"不给又如何？"楚清漪惨笑，"殿下要亲手杀了我吗？"
宇文琰突然加速，一把夺过玉瓶摔得粉碎。紫色的药液溅在地上，发出刺啦的腐蚀声。
"你疯了吗？"他抓住楚清漪的肩膀，声音颤抖，"我费尽心思保护你，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楚清漪眼中泪光闪动："保护？把我关在这金笼子里，让我每天忍受那些嫔妃的羞辱，这就是你的保护？"
"那你知不知道，我每天要应付多少明枪暗箭？"宇文琰怒吼，"为了你，我罢免了兵部尚书！为了你，我得罪了满朝文武！为了你，我连太子之位都可以不要！你还要我怎样？"
楚清漪被他吼得愣住了，眼泪无声滑落。
宇文琰一把将她搂入怀中，声音低沉下来："清漪，别放弃...求你别放弃..."
楚清漪在他怀中颤抖，终于崩溃大哭："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恨你...我恨你..."
她捶打着他的胸膛，宇文琰任由她发泄，只是紧紧抱着她，仿佛一松手她就会消失。
"我知道你恨我。"他在她耳边低语，"但请你活着恨我，不要用死来惩罚我..."
楚清漪哭得撕心裂肺，所有的委屈、痛苦、仇恨和爱意，都在这一刻倾泻而出。不知哭了多久，她精疲力竭地靠在宇文琰胸前，呼吸渐渐平稳。
"好些了吗？"宇文琰轻抚她的后背。
楚清漪点点头，突然注意到他额角的伤口："你受伤了？"
"小伤。"宇文琰不以为意，"比起可能要失去你，这算什么。"
楚清漪伸手轻触他的伤口，眼中满是心疼："为了我，值得吗？"
宇文琰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值得。"
两人相视片刻，不约而同地靠近。这个吻温柔而缠绵，带着泪水的咸涩和劫后余生的庆幸。
"殿下真要立我为妃？"事后，楚清漪靠在宇文琰怀中，轻声问道。
宇文琰把玩着她的一缕青丝："不是妃，是后。"
楚清漪震惊地抬头："这不可能！朝中大臣绝不会同意一个亡国公主当皇后！"
"我会让他们同意的。"宇文琰眼中闪过一丝锋芒，"不过在此之前，我们需要解决一个小问题。"
"什么问题？"
宇文琰的手轻轻覆上她平坦的小腹："我们需要一个孩子。有了皇嗣，那些老顽固就无话可说了。"
楚清漪脸颊绯红："你...你怎么知道..."
"沈砚告诉我的。"宇文琰微笑，"他说你已有两个月身孕。"
楚清漪又惊又喜："真的？我要当娘亲了？"
宇文琰吻了吻她的额头："我们会是最好的父母。"
两人相拥而眠，窗外的梨树在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为他们的新生而欢喜。
然而，好景不长。三日后，一个不速之客打破了这份宁静。
"公主，有人要见您。"碧竹神色古怪地禀报，"是...是南楚的人。"
楚清漪心头一跳："让他进来。"
来人是个中年男子，衣衫褴褛，却气度不凡。楚清漪仔细一看，竟是南楚旧臣林焕——她父王的心腹谋士。
"林叔叔！你还活着！"楚清漪又惊又喜。
林焕跪地行礼："公主，老臣终于找到您了！"他压低声音，"南楚旧部已集结三万精兵，只待公主一声令下，便可起事复国！"
楚清漪笑容凝固："什么？"
"公主如今深得宇文琰信任，正是最好的内应。"林焕急切地说，"只要您能拿到大周的边防图，我们就能..."
"住口！"楚清漪厉声打断，"你这是要我背叛宇文琰？"
林焕震惊地看着她："公主，您难道忘了国仇家恨？忘了先王和王后是怎么死的？忘了小王子..."
"我没忘！"楚清漪痛苦地闭上眼，"但那些仇怨是我叔父造成的，不是宇文琰！"
"公主！您被那宇文琰迷惑了！"林焕痛心疾首，"他灭我南楚，杀我子民，此仇不共戴天啊！"
楚清漪双手颤抖，腹中突然一阵绞痛。她捂住小腹，脸色煞白："你...你先回去...容我想想..."
林焕见她不适，不敢多言，匆匆告退。碧竹连忙扶住楚清漪："公主，您怎么了？"
楚清漪摇摇头："没事，只是...有些难受。"
她不知道的是，碧竹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夜深人静，楚清漪辗转难眠。林焕的话像一把刀，将她好不容易平静的心又搅得鲜血淋漓。
她轻抚着小腹，那里有一个正在成长的小生命——她和宇文琰的孩子。这个孩子身上流着大周和南楚的血，是两国仇恨的终结，还是新一轮悲剧的开始？
"在想什么？"宇文琰不知何时来到床前，温柔地抚摸她的脸颊。
楚清漪犹豫片刻，决定坦白："今日...南楚旧部的人来找我了。"
宇文琰眼神一凛："他们想做什么？"
"要我做内应，帮他们复国。"楚清漪苦笑，"我说我拒绝，他们骂我被你迷惑了。"
宇文琰沉默片刻，坐到她身边："你怎么想？"
楚清漪握住他的手："我不知道...宇文琰，我们真的能抛开过去，重新开始吗？"
宇文琰将她搂入怀中："我们的孩子就是新的开始。"他吻了吻她的发顶，"至于南楚旧部，我会处理。你只需安心养胎。"
楚清漪靠在他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渐渐平静下来。或许，这就是她的选择——放下仇恨，拥抱未来。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照亮了听雨轩的屋檐，也照亮了院中那株梨树。树上已结出小小的果实，青涩却充满希望。
碧竹鬼鬼祟祟地溜进苏贵妃的寝宫，将一张字条递给等候多时的贵妃。
"这是公主与南楚叛逆往来的证据。"碧竹低声道，"公主虽口头拒绝，但奴婢看得出她内心动摇。"
苏贵妃展开字条，露出阴冷的笑容："很好。继续监视她，有任何异动立刻禀报。"
碧竹犹豫了一下："贵妃娘娘，公主她...已有身孕。"
苏贵妃猛地站起，脸色狰狞："什么？什么时候的事？"
"太医说已有两月。"碧竹低头道，"太子殿下打算等胎儿稳定后，就立公主为后。"
苏贵妃手中的帕子被绞得变了形："痴心妄想！"她冷冷地盯着碧竹，"你继续潜伏在她身边，本宫自有打算。"
碧竹退下后，苏贵妃唤来心腹宫女："去告诉父亲，计划提前。还有，准备一份'厚礼'送给那位亡国公主..."
宫女领命而去。苏贵妃走到窗前，看着听雨轩的方向，眼中闪烁着恶毒的光芒："楚清漪，你以为有了孩子就能高枕无忧？做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