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周予安直接去找周景明,说自己想去市场部学习。周景明二话不说就同意了,亲自打电话安排。
市场部总监徐莉是个四十出头的干练女性,见到周予安既不巴结也不排斥,公事公办地安排了工位和学习计划。
"我们部门只看能力,不看出身。"徐莉直言,"周副总打过招呼要'特别关照'你,但我这人最讨厌搞特权。你能学多少,全凭自己本事。"
周予安反而对她生出几分敬意:"正合我意。"
下班前,姜晓发来微信:「惊天大料!周副总明天上午十点有秘密会议,不在公司日程上,地点是金融中心35楼的君悦酒店会议室。参会方是竞争对手隆鑫集团的人!」
周予安眯起眼睛。周云澜私下见竞争对手?这可有趣了。
回家路上,周云澜一反常态地沉默。周予安故意碰了下他的手臂:「得赶紧向师尊汇报,周予安比预想的难对付......师尊?什么鬼?」
"哥哥今天在财务部还适应吗?"周云澜突然问。
"挺好的,就是报表太复杂,看不太懂。"周予安装傻,"明天去市场部看看。"
周云澜微笑:"市场部很辛苦,哥哥别太勉强。"
心声却说:「徐莉那老女人最难搞,看你怎么死!」
晚饭时,周景明问起第一天的感受。周予安故意说:"财务部的同事都很帮忙,特别是李明会计,特别耐心。"
周景明点点头:"那就好。云澜,东南亚项目的补充报告做好了吗?"
"做好了父亲。"周云澜恭敬地说,"明天上午我有外部会议,下午回来向您汇报。"
周予安低头喝汤,掩饰嘴角的笑意。明天有好戏看了。
第二天九点半,周予安"恰好"在电梯里遇到周景明。
"爸,我能跟您学习怎么谈生意吗?听说金融中心那边有场并购谈判......"
周景明皱眉:"什么谈判?"
"就......君悦酒店那个?"周予安装作无辜,"我听说很精彩,想见识一下。"
周景明脸色变了:"我今天没安排任何外部会议。"他立刻掏出手机,"李秘书,查一下云澜的行程。"
半小时后,周景明带着两个助理和周予安,突然出现在君悦酒店会议室门口。门没关严,里面传来周云澜的声音:"......隆鑫的出价我们很满意,只要周景明那边......"
周景明一脚踹开门。会议室里,周云澜和三个陌生男人惊得站起来,桌上散落着文件。
"父、父亲!"周云澜脸色惨白,"这是......"
"这是什么?"周景明声音冷得像冰,"解释一下。"
周予安站在后面,看着周云澜额头渗出冷汗,心里暗爽。但当他目光扫过桌上文件时,突然愣住了——那不是商业合同,而是一些奇怪的符号和图表,像某种宗教仪式。
"这是......"周云澜迅速合上文件,"一个文化交流项目,隆鑫想赞助......"
"够了!"周景明厉声打断,"回公司再说。"
回程车上,气压低得可怕。周景明一言不发,周云澜面如死灰。周予安则满脑子都是那些奇怪符号——那绝对不是正常商业文件。
晚上,周景明把周云澜叫到书房谈了一个多小时。周予安在房间等着,突然收到姜晓的消息:「怎么样?我的情报准不准?」
「太准了,差点引发世界大战。」周予安回复,「不过那些文件很奇怪,不像商业文件。」
姜晓半天没回复,最后发来一句:「周六记得我们的约定。」
深夜,周予安口渴下楼喝水,经过周云澜房间时,听到压低的声音:"......计划必须提前......周予安比想象的麻烦......师尊放心,阵法已经准备好了......"
阵法?师尊?周予安贴在门上,想听得更清楚,突然脚下一滑,碰倒了走廊上的花瓶。
门内的声音戛然而止。周予安赶紧溜回房间,心跳如鼓。这个"弟弟"到底在搞什么鬼?
第二天早餐桌上,周云澜眼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却依然保持着优雅举止。周景明态度明显冷淡了许多,甚至没问他昨天的事。
"予安,今天我要见几个重要客户,你一起来。"周景明突然说。
周云澜的叉子"当啷"一声掉在盘子上。"父亲,那不是亚太集团的张总吗?我一直跟的项目......"
"你最近太累了,休息几天吧。"周景明头也不抬,"予安,九点准时到公司。"
周予安差点被橙汁呛到:"好的,父亲。"
周云澜的脸色难看至极。当周景明离开餐厅后,他突然抓住周予安的手腕:"是你干的,对不对?"
周予安被他抓得生疼,却咧嘴一笑:"弟弟说什么呢?我只是碰巧......"
"少装傻!"周云澜压低声音,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红光,"你以为这样就能赢?等着瞧,游戏才刚开始。"
他甩开周予安的手,转身上楼。周予安揉着发红的手腕,却笑了——周云澜终于撕下伪装了。
这一回合,他赢了。但那些奇怪的符号和"师尊"、"阵法"之类的词,却像根刺一样扎在他心里。
周六早上,周予安按约定在地铁站等姜晓。女孩今天穿了简单的牛仔裤和白T恤,头发扎成马尾,看起来比在公司时年轻许多。
"去哪啊神神秘秘的?"周予安问。
姜晓神秘一笑:"带你见识真正的周家历史。"
他们转了两趟地铁,来到城西一片老城区。这里和周予安长大的贫民窟不同,是那种有历史底蕴的老街,青石板路,梧桐成荫。
"这是......"
"梧桐巷,二十多年前周家老宅就在这儿。"姜晓带着他拐进一条小巷,"后来周景明发家了,才搬到现在的别墅区。"
周予安惊讶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这些?"
姜晓没回答,停在一座老式建筑前:"到了。"
那是一座中西合璧的老洋房,门楣上挂着"梧桐记忆馆"的牌子。
"这是......"
"私人博物馆,收藏了梧桐巷的历史。"姜晓拉着他进去,"二楼有周家发家史的专题展。"
馆内安静凉爽,几乎没有游客。他们直接上了二楼,果然有个展区专门介绍周氏集团的创业史。
"周景明和妻子白手起家,从一个小纺织厂做起......"周予安读着展板,突然停住了,"这是......"
墙上挂着一张泛黄的老照片:年轻的周景明和一位美丽女子站在纺织机前,女子怀里抱着个两三岁的男孩。
"你母亲。"姜晓轻声说,"她叫林秀兰,是纺织厂女工出身。"
周予安喉咙发紧。他从未见过母亲的照片,周景明也从未提起。
"她是怎么......"
"车祸。"姜晓指着另一块展板,"1999年冬天,周景明夫妇带着儿子从晚宴回来,车子失控坠江。林秀兰当场死亡,周景明重伤,孩子......"她顿了顿,"官方说法是孩子失踪了,后来才收养了周云澜。"
周予安盯着照片上母亲温柔的笑容,胸口像压了块大石。他伸手想碰触照片,却不小心碰到了旁边的金属展板——
刹那间,一段陌生的记忆碎片涌入脑海:刺眼的车灯,尖锐的刹车声,冰冷的江水漫进来,母亲拼命把他推出车窗......然后是一双冰冷的手抓住他,一个声音说:"就是这孩子,命格特殊......"
"周予安!"姜晓摇晃他的手臂,"你怎么了?脸色好白!"
周予安猛地回神,冷汗浸透后背:"我......我好像记起了什么。"
姜晓担忧地看着他:"要不要坐下休息?"
"不用。"周予安深吸一口气,指向展板最后一行小字,"这上面说,当时车上还有一个人?"
"嗯,司机姜建国,也遇难了。"姜晓声音很轻,"他是我父亲。"
"你父亲是周家司机?"周予安瞪大眼睛,"还跟我父母一起......"
姜晓点点头,手指轻轻抚过展板上父亲的名字:"我那时才两岁,对爸爸几乎没印象。奶奶把我带大的。"
周予安不知该说什么。他失去父母,姜晓也是。更巧的是,他们竟然在同一起事故中失去亲人。
"所以......你早就知道我是谁?"他突然反应过来。
姜晓咬了咬下唇:"公司里姓周的就那几家,你突然空降,又跟周总长得像......我猜的。"她顿了顿,"但我没想到你会来市场部,还主动跟我说话。"
周予安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笑了:"所以你才帮我?因为同情?"
"屁!"姜晓翻了个白眼,"我是看你傻乎乎的,连打印机都不会用,可怜你。"
两人相视一笑,气氛轻松了些。周予安又看向母亲的照片,胸口发闷。照片上的女人眉眼温柔,跟他记忆中的模糊影像重合了。
"你母亲很漂亮。"姜晓轻声说。
"嗯。"周予安嗓子发干,"我爸......周总从不提她。"
姜晓犹豫了一下:"我奶奶说,那场车祸很蹊跷。晴天,干燥路面,老司机......"
"什么意思?"
"就是......"姜晓刚要开口,手机突然响了。她看了眼屏幕,脸色微变:"奶奶摔倒了,我得回去。"
"我送你!"
"不用,你继续看吧。"姜晓匆匆收拾背包,"周一公司见。"
周予安想追上去,却接到周景明的电话:"予安,晚上有个慈善晚宴,你准备一下,六点我让司机去接你。"
挂掉电话,周予安再回头,姜晓已经不见了。他独自在博物馆待到闭馆,把关于周家的资料看了个遍,却没再找到关于那场车祸的更多信息。
回到别墅,周予安发现周云澜不在。林叔说二少爷一早就出门了,说有重要约会。
"老爷吩咐,给您准备了晚宴要穿的礼服。"林叔带他上楼,"是意大利定制的。"
周予安看着那套深蓝色西装,剪裁精致,面料考究,跟周云澜给他那套廉价货天壤之别。
"林叔,"他犹豫了一下,"你认识姜建国吗?"
老管家手一抖,衣架差点掉地上:"您、您怎么突然问这个?"
"今天去了趟梧桐记忆馆,看到他是周家以前的司机。"
林叔神色复杂:"姜师傅是个好人......那天要不是他拼命踩刹车,老爷可能也......"他忽然住口,"这些往事,您还是问老爷吧。"
周予安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了。他换上礼服,对着镜子调整领结。镜中人剑眉星目,竟真有几分像年轻时的周景明。
六点整,劳斯莱斯准时停在门口。周予安上车时,周景明明显眼前一亮:"很适合你。"
车子驶向帝豪酒店——正是周予安第一次见周景明的地方。这次晚宴在更大的宴会厅,来宾非富即贵。周予安跟在父亲身后,努力记下每一个名字和面孔。
"这位是亚太集团的张董事长。"周景明介绍道,"老张,这就是我儿子,周予安。"
张董事长六十多岁,目光如炬:"听老周提起你好几次了。小伙子一表人才啊!"
周予安握手致谢,同时注意到不远处周云澜正跟几个人交谈,脸色不太好看。
"云澜也来了?"周予安小声问。
周景明点头:"他负责这次晚宴的筹办。"语气平淡,没了往日的赞赏。
宴会开始后,周景明带周予安认识了几位重要合作伙伴。周予安虽然不懂商业术语,但街头混大的察言观色本事一流,总能接上话,还不时冒出几句犀利见解,引得几位大佬频频点头。
"老周,你儿子有眼光啊!"一位地产大亨拍着周景明肩膀,"刚才那个地段分析,比我们市场部还透彻!"
周景明脸上有光:"予安很有天赋。"
不远处,周云澜捏紧了香槟杯,指节发白。周予安假装不经意地走过他身边,碰了下他的手臂——
"贱种!凭什么抢我风头!师尊说得对,该用那个法子......"
周予安挑眉。又是"师尊",这人到底什么来头?
晚宴进行到一半,主持人宣布慈善拍卖开始。周景明捐了一幅名画,拍出高价。接着是周云澜上台,宣布周氏集团将捐赠五百万给山区儿童。
掌声中,周云澜突然说:"下面有请我哥哥周予安,代表家族献上特别节目。"
聚光灯突然打在周予安身上,全场目光聚焦。周予安眯起眼——周云澜这是要让他出丑。
"我?"他假装惊讶。
"对啊,哥哥。"周云澜笑容甜美,"你不是说准备了钢琴独奏吗?"
心声却恶毒无比:"乡巴佬会弹钢琴?看你当众丢脸!"
周予安确实不会弹钢琴。但他注意到周云澜身后那架三角钢琴旁边,放着把小提琴。
"弟弟记错了。"他从容起身,"我说的是小提琴。"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周予安走上台,拿起那把小提琴。他小时候在孤儿院跟一个老音乐家学过几年,后来街头卖艺也靠这个混饭吃。
琴弓搭上弦的瞬间,他仿佛回到了街头,那些为了一口饭拼命的日子。悠扬的《梁祝》从指间流淌出来,带着市井的沧桑和生命的韧劲。
全场寂静。周予安看到周景明眼中有泪光,看到几位女宾客抹眼泪,也看到周云澜脸色铁青。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掌声雷动。周予安鞠躬致谢,然后对着话筒说:"这首曲子献给我的母亲,还有所有失去亲人的孩子。"
他目光扫过全场,在角落里看到了不知何时到来的姜晓。女孩穿着简单的黑色连衣裙,对他竖起大拇指。
拍卖继续,周予安下台后,好几位宾客过来搭话。一位音乐学院的教授甚至想请他参加慈善演出。
"没想到你还有这手。"周景明难掩惊喜,"什么时候学的?"
"小时候。"周予安含糊其辞。他才不会说自己曾经在街头卖艺,还被城管追过几条街。
晚宴接近尾声时,周予安溜到露台透气。夜晚的风凉爽宜人,他松了松领结,长出一口气。
"琴拉得不错。"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周予安转身,姜晓靠在门边,手里拿着两杯果汁。
"你怎么来了?"他接过杯子。
"奶奶没事了,我想来看看豪门夜宴什么样。"姜晓撇嘴,"果然金光闪闪,晃得我眼疼。"
周予安笑了:"我还以为你会穿礼服来。"
"租一天要五百块,够我半月饭钱了。"姜晓翻个白眼,"再说,我这样挺好,自在。"
月光下,她不施粉黛的脸干净清爽,跟宴会厅里那些浓妆艳抹的名媛截然不同。周予安突然觉得心跳加速——这是他第一次听不到对方心声的交流,却比任何读心都真实。
"那个......谢谢你今天带我去博物馆。"他轻声说。
姜晓摆摆手:"小事。对了,小心周云澜,他今晚气得够呛。"
"早习惯了。"周予安耸肩,"他那些小把戏......"
话音未落,露台门又被推开。周云澜端着香槟走进来,看到两人明显一愣:"哥哥在这啊,父亲找你呢。"他目光扫过姜晓,"这位是?"
"我朋友。"周予安挡在姜晓前面,"爸在哪?"
"大厅。"周云澜微笑,"马上要宣布重大捐赠了。"
周予安点点头,示意姜晓一起回去。经过周云澜身边时,他故意碰了下对方手腕——
"这女孩是谁?怎么有点眼熟......等等,她长得像......不可能!得查清楚!"
周予安皱眉。姜晓像谁?
回到宴会厅,周景明正宣布周氏集团将捐建十所乡村学校。更令人意外的是,他当场任命周予安为这个项目的负责人。
"予安虽然刚回家,但已经展现出非凡的才能。"周景明声音洪亮,"我相信他能把这个项目做好。"
全场掌声中,周云澜的笑容僵在脸上。周予安偷瞄他一眼,果然听到心声在咆哮:"老糊涂!我辛苦五年比不上一个野种!师尊,今晚就动手!"
晚宴结束,周景明让周予安跟他一辆车回去。车上,周景明罕见地多喝了几杯,话也比平时多。
"予安,你比你弟弟强。"他拍拍儿子肩膀,"云澜太功利,做事不择手段。你今天那首曲子......让我想起你母亲。她也爱音乐。"
周予安心头一热:"爸,能多跟我说说她吗?"
周景明眼神恍惚:"她叫林秀兰,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善良的女人......"他忽然停住,摇摇头,"以后再说吧。对了,那个跟你说话的女孩是谁?"
"公司实习生。"
"看着眼熟。"周景明皱眉,"姓什么?"
"姜。"周予安犹豫了一下,"姜建国的女儿。"
车子猛地一颠。周景明脸色瞬间惨白:"姜......建国的女儿?"
"您还记得他?"
周景明没有回答,转头看向窗外:"以后少跟她来往。"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周景明语气突然严厉,"记住我的话。"
回到家,周云澜已经先到了,正在客厅喝水。见他们进来,立刻迎上前:"父亲,今天累了吧?我煮了解酒汤。"
周景明摆摆手:"不用了,我去休息。"说完直接上楼,反常地冷淡。
周云澜站在原地,表情阴晴不定。周予安故意从他身边经过,碰了下他的手臂——
"老东西突然变脸,难道发现了什么?不行,必须加快计划......师尊说满月之夜最好......"
周予安皱眉。什么满月之夜?他看了眼日历,三天后就是农历十五。
回到房间,周予安刚换下礼服,手机响了。是姜晓发来的消息:「安全到家没?周副总没给你下毒吧?」
周予安笑了:「暂时还活着。今天谢谢你过来。」
「不客气,其实我是去盯梢的。」姜晓回复,「看到周副总跟一个穿黑西装的男人在消防通道说话,那人有点可疑。」
周予安立刻坐直了:「长什么样?」
「没看清脸,但手上有个奇怪的纹身,像蛇又像龙。」
周予安想起博物馆里看到的符号:「能画下来吗?」
过了会儿,姜晓发来一张草图。周予安倒吸一口冷气——那图案跟他在周云澜会议室看到的文件上的符号几乎一样!
「你奶奶还好吗?我能见见她吗?」他快速打字。
「奶奶说可以,明天下午。」姜晓回复,「她说......有些事该告诉你了。」
周予安盯着这条消息,心跳加速。姜晓的奶奶知道什么?为什么愿意告诉他?
窗外,一轮圆月正慢慢爬上树梢。不知为何,周予安手腕上的月牙胎记开始隐隐发热。
周予安站在姜晓家门前,手里拎着路上买的水果篮,心跳快得像要蹦出胸口。这是个老式小区,没有电梯,他爬了六层楼才到。
门开了,姜晓穿着居家T恤和短裤,头发随意扎成丸子头,鼻尖上还沾着一点面粉。
"来得正好,奶奶在包饺子。"她让开身子,"进来吧,不用换鞋。"
周予安跟着她走进狭小却整洁的客厅。餐桌上摆着擀面杖和面团,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正熟练地捏着饺子褶。
"奶奶,这就是周予安。"姜晓介绍道。
老人抬起头,眼睛锐利得像能看透人心。周予安瞬间僵住了——那双眼睛,他好像在梦里见过。
"坐。"姜奶奶指了指沙发,"晓晓,去倒茶。"
姜晓撇撇嘴去了厨房。周予安局促地坐下,不知怎么开口。姜奶奶继续包着饺子,却突然问:"最近睡得好吗?"
周予安一惊:"您怎么知道......"
"黑眼圈这么重,瞎子都看得出来。"老人哼了一声,"做噩梦了?"
"嗯。"周予安老实承认,"总是梦见一些奇怪的场景,还有......"他下意识摸了摸右手腕的月牙胎记。
姜奶奶眼神一凝:"手伸出来。"
周予安伸出手腕。老人粗糙的手指按在胎记上,突然用力一压——
"嘶!"周予安疼得倒抽冷气。胎记处传来一阵灼热感,像被烙铁烫了一样。
"果然。"姜奶奶神色凝重,"封印松动了。"
"什么封印?"周予安揉着手腕。胎记还在隐隐发热,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就像在博物馆碰到展板时一样。
姜奶奶刚要开口,姜晓端着茶盘出来了:"你们聊什么呢?"
"聊他的黑眼圈。"姜奶奶若无其事地接过茶杯,"年轻人熬夜不好。"
周予安看出老人不想在姜晓面前多说,只好配合着点头。三人围坐着吃了顿饺子,聊些家常。姜奶奶问了些周家近况,对周景明的健康格外关心。
饭后,姜晓被支去洗碗。姜奶奶立刻变脸,压低声音:"你什么时候开始能听到别人想法的?"
周予安手里的茶杯差点掉地上:"您、您怎么......"
"回答我!"
"大概三周前,刚回周家那会儿。"周予安老实交代,"但姜晓是例外,我听不到她的。"
姜奶奶冷笑:"当然听不到,她身上有护身符。"她从领口拽出个红色小布袋,"这里面有特殊符文,专克读心术。"
周予安脑子嗡嗡作响。读心术?护身符?这都什么跟什么?
"您是说......我这能力是......"
"玄门手段。"姜奶奶打断他,"周云澜也有类似能力,不过是'夺心',不是'听心'。"
"夺心?"
"就是强行改变他人想法。"姜奶奶神色阴郁,"二十多年前,玄门出了个叛徒,专修这种邪术。你父母的车祸,还有姜建国的死,都跟他有关。"
周予安喉咙发紧:"您是说......那不是意外?"
"当然不是。"姜奶奶冷笑,"那叛徒看中了你周家的气运,还有你特殊的命格。"
厨房水声停了,姜奶奶立刻转移话题:"晓晓,周少爷夸你饺子包得好呢!"
姜晓擦着手走出来,一脸狐疑:"他都没吃几个,净听您唠叨了。"
周予安勉强笑笑。他脑子里乱成一团,急需时间消化这些信息。
临走时,姜奶奶借口让姜晓倒垃圾,把周予**到楼道里:"周云澜背后的人,就是当年那个叛徒。他们想利用满月之夜重启夺运大阵,你千万小心。"
"那我该怎么办?"
"先学会控制能力。"姜奶奶塞给他一个护身符,"戴着它,能减轻能力反噬。满月前我会再联系你。"
姜晓回来时,姜奶奶已经恢复成普通老太太模样,笑眯眯地嘱咐:"有空常来啊,奶奶给你包韭菜馅的。"
下楼时,姜晓突然问:"奶奶跟你说什么了?神神秘秘的。"
周予安犹豫了一下:"她说......让我照顾好你。"
"切,谁照顾谁啊?"姜晓翻个白眼,耳根却微微发红,"对了,我查到周云澜最近在频繁联系一个叫'清虚观'的地方。"
"道观?"
"嗯,在城郊山上。"姜晓压低声音,"我黑进他助理的邮箱,发现他们订了满月那天的房间。"
周予安背后一凉。又是满月!
"我得去看看。"
"你疯了?"姜晓拽住他胳膊,"万一有危险呢?"
"所以才要提前探查。"周予安拍拍她的手,"别担心,我可是'大少爷',他们不敢拿我怎样。"
姜晓瞪着他,突然从脖子上取下护身符:"那你戴着这个。"
"这不是你奶奶给你的吗?"
"我还有一个。"姜晓硬塞给他,"这玩意儿奶奶从小让我戴着,说能辟邪。你比我更需要。"
周予安握紧还带着体温的护身符,胸口涌起一股暖流。他想抱抱姜晓,又怕唐突,最后只是轻声道谢。
回程地铁上,周予安反复回想姜奶奶的话。玄门、夺运、命格......这些词听着像天方夜谭,却莫名契合他最近的怪梦和胎记异变。
更让他心惊的是,如果车祸不是意外,那周云澜的出现也太巧合了——正好在他"失踪"后不久被收养,又正好有玄门能力......
手机震动打断了他的思绪。是周景明的消息,问他明天能否参加一个重要客户会议。周予安回复同意,然后打开地图搜索"清虚观"。
那地方离市区三十多公里,藏在深山老林里,评价寥寥无几,最新一条却引起他的注意:"道观翻修后感觉不一样了,道长眼神怪吓人的......"
周予安截屏保存。他得找个借口去探探路。
回到家已是晚上十点。别墅静悄悄的,只有书房还亮着灯。周予安轻手轻脚上楼,经过书房时,听到周景明在打电话。
"......查清楚了吗?真的是她?"周景明声音紧绷,"继续盯着,别打草惊蛇......"
周予安正想细听,楼梯口突然传来脚步声。他赶紧躲进阴影里,只见周云澜穿着睡衣走上来,手里端着杯牛奶。
"父亲还没休息?"周云澜敲书房门。
周予安趁机溜回自己房间。关上门,他长出口气——这个家越来越像雷区,每一步都得小心。
冲完澡,周予安躺在床上研究护身符。红色布袋针脚细密,拆开后是张黄纸,上面用朱砂画着复杂符文,看着确实像道家东西。
他把护身符重新装好挂在脖子上,顿时感觉头脑清明不少,那种时刻被他人思绪干扰的烦躁感减轻了许多。
手机亮起,是姜晓的消息:「奶奶突然出门了,说去见老朋友,神神秘秘的。」
周予安皱眉:「去哪见了?」
「不肯说,就让我别等门。」姜晓发了个撇嘴的表情,「对了,周副总今天下班后去了金融中心,见了个穿黑西装的男人。」
周予安立刻想起姜晓之前说的纹身男:「拍到照片了吗?」
「只拍到背影。」姜晓发来一张模糊照片,「但那个纹身很明显。」
照片上,一个瘦高男人正在上车,右手腕处确实有个蛇形纹身。周予安放大细看,突然觉得后背发凉——那纹身和姜晓画的几乎一模一样!
正要回复,门外传来脚步声。周予安立刻锁屏装睡。脚步声在他门前停了几秒,又慢慢远去。
他等了一会儿,悄悄开门张望。走廊空无一人,但周云澜的房门虚掩着,里面传出低沉的说话声。
周予安蹑手蹑脚靠近,听到周云澜在说:"......师尊放心,阵法已经准备好了......周予安比想象的麻烦,但满月之夜他逃不掉......"
一个沙哑的男声从电话里传出:"别小看他,天生'听心'者万中无一......当年要不是那老太婆插手......"
"这次她阻止不了。"周云澜冷笑,"姜晓那边我也派人盯着了,只要她敢......"
周予安呼吸一滞。他们连姜晓也要对付?
"记住,夺运大阵需要血脉相连者......"电话那头的声音突然降低,周予安听不清了。
血脉相连?他和周云澜?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周云澜突然提高音量:"是,弟子明白。周家气运和周予安的命格,都会归师尊所有。"
周予安倒吸一口冷气,不小心碰倒了走廊上的装饰花瓶。
房内声音戛然而止。周予安赶紧溜回自己房间,反锁上门,心跳如鼓。
几分钟后,他手机震动,是周云澜发来的消息:「哥哥睡了吗?我刚煮了宵夜,要不要一起吃?」
周予安回复:「不用了,已经睡了。」
发完消息,他立刻给姜晓发警告:「周云澜知道你奶奶了,他们可能对她不利!」
姜晓秒回:「什么?!我马上联系奶奶!」
周予安又补充:「他们还派人盯上你了,这几天别单独行动。」
「知道了,你也是。」姜晓发来一个拥抱的表情,「有事随时联系。」
周予安握着手机,胸口发闷。他不想连累姜晓和她奶奶,但眼下能帮他的只有这祖孙俩。
窗外,月亮越来越圆了。周予安手腕上的胎记又开始隐隐发热,像在提醒他危险临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