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砚的书房亮到后半夜。

桌面上摊着一张A3纸，边缘被钢笔戳出好几个浅坑，上面密密麻麻列满了字，字迹冷硬利落，却带着罕见的反复涂改痕迹——这是他花了三晚才敲定的“追林舟计划V3.7版”。

最顶端用红笔标着目标，言简意赅，得到林舟。

秘书敲开总裁办公室门时，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江砚正站在落地镜前，身上那件万年不变的深灰西装被换成了米白色针织衫，领口松松垮垮敞着两颗扣子，露出一点锁骨的轮廓。

“江总，您这是……”秘书抱着文件夹，眼神里写满“老板今天是不是被夺舍了”。

江砚没回头，指尖捏着针织衫的袖口转了半圈，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季度报表：“这样穿，会不会太刻意？”

秘书迅速调整表情，拿出职业素养：“您肤色白，米白色很衬气质，比深色柔和多了。针织衫材质软，看着确实亲和。”

江砚点点头，审视着自己，整个人的气场确实变了——少了几分商场上的锐利，多了点居家的温吞，像块被阳光晒软的玉，冷感还在，却多了层能让人靠近的暖意。

上午九点，林舟刚开完早会，就被秘书叫到了总裁办公室。

“江总？”他推门进去时，江砚正对着电脑屏幕，指尖在键盘上敲得飞快。今天，清新温柔的样子削减了很多资本家的人面兽心，让人一怔。

“关上门。”江砚头也不抬，“城西那个文旅项目，你跟我一起跟进。”

林舟愣住：“啊？那个项目不是一直由您亲自负责吗？我怕我……”果然美男计也是资本家的圈套之一，真是让他们这种牛马无处可逃啊！

“怕什么？”江砚抬眸，“主管说你能力强，我倒要看看是不是真的。”他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从今天起，你搬张桌子到我办公室来，方便随时沟通。”

林舟彻底懵了。搬、搬到总裁办公室？这是……变相考察？还是嫌他之前请假太久，要盯着他干活？面对锐利的眼光，他只好点头：“是！谢谢江总给机会！我一定好好干！”

等他抱着笔记本电脑，在总裁办公室角落支起临时工位时，心跳还在打鼓。江砚的办公室大而空旷，只有键盘敲击声和偶尔翻动文件的声音，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他偷偷抬眼，看见江砚正低头看报表，侧脸线条冷硬，却莫名让人觉得……安心？

快到午饭时，秘书敲门进来，手里拎着个精致的保温盒，径直放在林舟手边：“林审计，江总说让您趁热吃，下午还要忙。”

林舟打开一看，愣住了。里面是一荤一素一汤，糖醋小排裹着亮晶晶的糖霜，清炒时蔬绿油油的，连汤都是他爱喝的玉米排骨汤——他上周在茶水间跟同事念叨过一句“我妈做的糖醋小排最好吃，可惜好久没尝到了”，没想到，到最后是这个资本家和自己心有灵犀，啧，命运弄人。

他抬头看向江砚，对方正看文件。“江总，这是……”

“管家做多了。”江砚语气淡淡，却带一丝缱绻，“不吃浪费。”

林舟没再多问，心里却暖烘烘的。他小口扒着饭，排骨的甜酸裹着暖意滑进胃里，连带着办公室的空气都好像柔和了些。

下午核对项目报表时，两人都伸手去够桌角那份打印好的明细。指尖不经意撞在一起，林舟的指腹蹭过江砚微凉的手背，像有电流窜过，麻得他猛地缩回手。

“对、对不起！”他脸颊“腾”地红透了，连耳根都烧了起来，眼神慌乱地瞟向别处。

江砚却气定神闲地拿起报表，指尖甚至还在刚才相触的地方摩挲了一下，抬眸看他时，眼神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笑意：“报表核对到第三页，这里的数据有问题。”

他语气自然，仿佛刚才那下触碰只是再寻常不过的意外。

林舟愣了愣，看着江砚低头用笔圈出错误，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柔和了些，连眉头都没皱。他忽然觉得自己有点矫情——不过是碰了下手而已，老板都没在意，他脸红什么？对呀，他脸红什么！脑子里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画面，快出去！

“是、是我没注意！”他赶紧凑过去，假装专心看报表，心跳却像擂鼓，砰砰地撞着耳膜。

江砚眼角的余光瞥见他泛红的耳尖，眼底泛起一丝情欲，又转瞬即逝。

他把报表往林舟那边推了推，指尖故意又“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这次林舟没躲，只是肩膀微微绷紧，像只受惊的小兔子，却乖乖地没移开。

慢慢来。他想。林舟，我吃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