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承稷走后的日子，玉熙苑的天好像都变了色。林晚棠以“协理王府中馈”的名义，把送来的炭火减了一半，菜里的肉片子也换成了清汤寡水，连春桃出去买丝线都被门房拦着盘问半天。

“王妃您看她那嘴脸!”春桃气鼓鼓地把冻得通红的手揣进怀里，“刚才在月亮门碰见，她还说您是‘不祥之人’，克得王爷刚出征就打了败仗!”

刘玉荷正用萧承稷留下的炭笔在纸上画地形图，闻言只是抬了抬眼皮：“哦?她还说什么了?”

“还说……还说等王爷有个三长两短，就让她父亲奏请皇上，给您找个寺庙‘静养’去!”春桃越说越气，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静养?我看是想把我关起来等死吧。”刘玉荷放下炭笔，揉了揉冻得发僵的手指。案几上堆着柳含烟派人送来的密信，字迹潦草，说北境战事吃紧，云州城已经被围了三日，更要命的是，军中粮草里混了不少发霉的谷物，好多士兵上吐下泻，连刀都快握不住了。

这分明是林尚书的手笔。克扣军饷还不够，竟敢在粮草里动手脚，这是要让萧承稷和几万将士活活饿死在边关!

刘玉荷猛地站起身，肩胛的旧伤被扯得生疼，却没心思顾这些了。她走到妆台前，把那枚兵符揣进贴身的荷包里，又翻出萧承稷留下的那件玄色斗篷。

“春桃，去把顾风叫来。”

顾风进来时还带着一身寒气，见她穿戴整齐，眉头立刻皱了起来：“王妃要去哪?”

“北境。”刘玉荷盯着他的眼睛，“我知道你有办法带我出去。”

顾风脸色骤变：“万万不可!边关苦寒，又在打仗，您一个女子……”

“我不是去游山玩水的。”她打断他，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沈砚给的药粉和几本医书，“柳含烟说军中闹痢疾，我学过些急救法子，或许能帮上忙。而且……”她顿了顿，声音沉了下去，“林尚书敢动粮草，说不定还会耍别的阴招，我必须去提醒王爷。”

顾风沉默地看着她，烛光在他刀削般的侧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他跟了萧承稷十年，见过太多勾心斗角，却头回见有人放着安稳日子不过，偏要往刀光剑影里钻。

“您不怕吗?”他低声问。

“怕啊。”刘玉荷笑了笑，眼角的疤痕在烛光下若隐若现，“但我更怕等不到他回来。”

那笑容里的坚定像根针，刺得顾风心头一颤。他猛地单膝跪地：“属下遵命。请王妃给属下三个时辰，属下这就去备车马和人手。”

从京城到云州的路，比想象中难上百倍。他们避开官道走小路，白天躲在山洞里啃干饼，夜里顶着风雪赶路，顾风带来的五个护卫，有两个都冻坏了脚，只能留在沿途的村镇休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