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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添跑过来,脸上还带着浓浓的怨恨。
“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你发什么疯?”
他伸手去拉曲芙的胳膊,却被她猛地甩开。
曲芙抬起头,眼底满是猩红,声音嘶哑:“你闭嘴。”
“我闭嘴?”
代添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拔高了音量,“曲芙,你为了这个死孩子,要放我鸽子?”
“你别忘了是谁陪你一步步走到今天的!是我!”
“死孩子”三个字像淬毒的针,狠狠扎进曲芙的心脏。
她猛地站起身,带着骇人的压迫感,吓得代添下意识后退半步。
“他叫程念。”
曲芙目光冰冷的盯着他,“这里躺着的是我的儿子。”
代添被她眼底的疯狂吓住,却仍强撑着嘴硬:“一个小孩子而已,没了可以再要啊!我们以后......”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寂静的公墓里回荡。
代添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曲芙。
那个对他百依百顺、连重话都舍不得说的女人,竟然动手打了他。
“再要一个?”曲芙笑了,笑声里全是血腥味,“你配吗?”
她指着墓碑上的照片,手指因为用力而颤抖。
“他在ICU里等着救命钱的时候,你在试衣服!”
“他爸爸跪在地上求人的时候,你在朋友圈嘲讽他贪污经费!你现在穿着婚服跑到他的墓前,说他是死孩子!”
代添被她吼得浑身发抖:“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怕你被程立骗了......”
“骗?”
曲芙猛地抓住他的手腕,将手机狠狠砸在他面前。
屏幕上是她给代添转账的记录,是她为他买下的千万豪宅,是她亲手将程立的研究成果署上他的名字......每一条,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
“我为了所谓的捧杀,把他的十年心血给你,把他的首席位置给你,把我儿子的命给你......代添,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捧杀,还是我瞎了眼?”
代添的脸色瞬间惨白,他看着曲芙猩红的眼睛,吓得浑身颤抖不止。
“小芙,我错了......”
他哭着去抱她的腿,“你原谅我这一次,我们好好过日子,我会对你好的......”
曲芙一脚将他踹开,“滚。”
她一字一顿,声音里再没有一丝温度,“带着你的婚纱,你的婚戒,从这里消失。”
“我滚?”
代添踉跄着站起来,对上曲芙要杀人一样的眼光,突然笑起来。
“曲芙,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深情啊?”
“你以为把我赶走,程立就会回头吗?”
代添抹了把脸上的泪,破罐子破摔道,“你忘了是谁亲手把他的研究成果改成我的名字?”
“是谁把他锁在冷柜里差点冻死?是谁在他儿子断气的时候,陪着我挑衣服?”
他一步步逼近曲芙,“你对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你自愿的!”
“你嘴上说要捧杀我,心里早就被我迷得神魂颠倒!现在儿子死了,你倒想当回好妈妈了?曲芙,你不配!”
曲芙的拳头攥得死紧,指甲深深嵌进肉里。
代添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刀,狠狠扎在她的心上。
是啊,她怎么能忘。
是她看着代添把程立的实验数据改得面目全非,却笑着说“没关系,演戏要逼真”。
是她默许代添把程立锁在冷柜,只因为代添撒娇说“他总挡我们的路”。
是她在程立哭着说“儿子快不行了”的时候,不耐烦地挂断电话。
所谓的捧杀,不过是她为自己的变心找的借口。
她贪恋代添的新鲜和崇拜,厌倦了程立的理智和坚韧,更厌烦了儿子无时无刻的依赖。
“你以为程立还会原谅你吗?”
她早已不是在演戏,她是真的想毁掉那个曾经与她并肩作战的人。
“我......”曲芙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代添看着她惨白如纸的脸,狠狠的啐了一口转身离开。
代添的身影消失在山路尽头,曲芙却像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她缓缓蹲下身,将额头抵在冰冷的墓碑上,失声痛哭。
“念念......妈妈错了......”
“程立......我错了......”
她的声音哽咽着,泪水模糊了视线,“可妈妈知道,这没用了......”
她想起程立最后看他的眼神,那样平静,那样决绝,像一潭死水。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助理打来的电话,语气慌张。
“曲院长,不好了!代添发表的那篇论文被曝数据造假,国际期刊要求撤稿,诺奖导师那边也发来了质问函......”
“这怎么办啊院长?”
曲芙没有接话。
这些她曾经汲汲营营想要为代添铺就的路,如今塌了,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