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玉荷把斗篷里的棉花拆出来给大家裹脚，自己只穿着件单衣，冻得嘴唇发紫也咬牙挺着。有次路过一片林子，忽然窜出几只饿狼，她吓得差点喊出声，却见顾风拔剑迎上去，剑光在雪地里划出道冷弧，转眼就把狼崽子挑了个对穿。

“王妃没事吧？”他用布巾擦着剑上的血，手都在抖。

刘玉荷摇摇头，看着他胳膊上被狼爪撕开的伤口，赶紧掏出药粉给他敷上。“你这伤口得好好处理，不然会发炎的。”她一边用布条缠伤口，一边絮絮叨叨地说，“回去可得让沈太医给你好好看看，留了疤可就不好看了……”

顾风低头看着她冻得通红的指尖，忽然低声说：“王妃对属下这样好，就不怕王爷吃醋？”

刘玉荷手一顿，抬头见他眼里闪着点笑意，忍不住也笑了：“他那醋坛子要是看见了，说不定得把你派去守城门。”

说笑间，远处忽然传来马蹄声。顾风立刻把她护在身后，低声道：“是蛮族的游骑，我们躲起来。”

两人钻进雪堆里的灌木丛，看着十几个披头散发的骑兵呼啸而过，马蹄溅起的雪沫子打在脸上生疼。等那些人走远了，刘玉荷才发现自己攥着顾风的衣角，手心全是汗。

“快到了。”顾风拨开她头上的雪，指着远处隐约可见的城楼，“那就是云州城。”

云州城的城门像头受伤的巨兽，垛口上插着染血的旗帜，城楼下堆着高高的雪堆，仔细看竟混着不少发黑的尸块。守城的士兵见他们穿着中原服饰，箭立刻就对准了他们。

“我是镇北王妃，找你们王爷！”刘玉荷掀开斗篷，露出怀里的兵符，声音被风吹得发飘。

城楼上的校尉愣了半天，确认那兵符是真的，才慌慌张张地放下吊桥。

进了城才知道，这里比信里写的更惨。伤兵营挤在废弃的粮仓里，地上铺着些干草，到处都是**声和血腥味。有个小卒子腿上生了蛆，疼得直打滚，旁边的军医摇着头叹气，说只能截肢。

“等等！”刘玉荷冲过去，把带来的烈酒倒在布巾上，“先清创！把腐肉刮掉，再敷药！”

军医瞪着她：“女子家懂什么？这法子会死人的！”

“死马当活马医总比截肢强！”刘玉荷瞪回去，拿起小刀在火上烤了烤，“按住他！”

她手稳得厉害，刀尖顺着伤口边缘轻轻一划，腐肉就被挑了出来。小卒子疼得嗷嗷叫，她却头也不抬，一边刮腐肉一边跟旁边的士兵说：“把这药粉撒上去，每天换三次药，记住千万别碰水……”

顾风站在门口看着，见她额角渗着汗，鬓边的头发都粘在了脸上，却眼神发亮，像株在绝境里拼命扎根的野草。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忽然传来一阵骚动。有人喊着“王爷回来了”，刘玉荷手一抖，刀尖差点划破自己的手指。

她抬头望去，只见萧承稷被几个亲兵扶着走进来，玄色的征袍被血浸透了，腹部插着支断箭，脸色白得像纸。

四目相对的瞬间，整个粮仓仿佛都安静了。

萧承稷愣住了，原本紧咬的牙关松开，血沫子从嘴角溢出来。他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什么，却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萧承稷！”刘玉荷扑过去抱住他，感觉他的体温烫得吓人，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你醒醒！不准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