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我正在家里看文件。
门铃响了。
周哲去开的门。
门口传来婆婆惊喜又夸张的声音。
“哎呀,快看谁来了!村长和几位族老,特地来看你们了!”
我抬头,看到婆婆满面红光地簇拥着几个半生不熟的老人走了进来。
为首的那个,就是村长王德发。
我心里冷笑一声,这是组团来施压了。
村长一进门,就握住我的手,上下摇晃。
“哎呦,这就是倩倩吧,真是我们村飞出去的金凤凰啊!”
“年轻有为,是我们全村小辈的榜样!”
各种吹捧的话不要钱似的往外冒。
我抽出手,淡淡地笑了笑,没说话。
婆婆立刻接过话头,和村长一唱一和。
“是啊是啊,我们倩倩最出息了,也最有孝心,一直惦记着回报家乡呢!”
“村长啊,你不知道,倩倩和周哲一听说村里要修路,二话不说就要捐钱呢。”
他们描绘着路修好之后,全村人会怎么感谢我们,甚至还要在村口给我们周家立一块功德碑。
那场面,说得天花乱坠。
周哲站在一旁,听得双眼放光,腰板都挺直了不少。
虚荣心这种东西,对男人来说,果然是大补药。
村长见时机成熟,看向周哲。
“小哲啊,你看这预算,村里都盼着呢。”
被虚荣心冲昏了头的周哲,胸脯拍得邦邦响。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包大揽地对村长保证。
“王叔,您放心!这事儿,包在我们身上了!”
他说完,还得意地看了我一眼,好像在炫耀他的担当和魄力。
那一瞬间,我只觉得他像个跳梁小丑。
客厅里一片附和叫好之声。
我一直没说话,就静静地看着他们表演。
等他们声音小了点,我才突然微笑着开了口。
我看着村长,声音不大,但足以让每个人都听见。
“王叔,我记得没错的话,上次村里修祠堂集资,每家两千块,您作为村长,是带头捐了款的吧?”
村长的脸色,瞬间僵了一下。
我不等他回答,继续慢悠悠地说。
“我还记得,周哲他大伯家,说手头紧,没出钱。”
“三爷爷家,说儿子娶媳妇花了钱,也没出。”
“还有四叔公家……”
我每说一个名字,在座的几个族老,脸上就难看一分。
当年赖账的,今天基本都到齐了。
我的目光从他们每个人的脸上扫过,最后落回村长身上。
“那次集资,总共就收上来不到三万块钱,最后还是我个人,又补了五万,祠堂才勉强修好。”
“王叔,这笔账,村委会有记录吧?”
我的话,像一把把尖刀,戳破了他们虚伪的面具。
这就是他们口中的“淳朴乡情”。
我站起身,嘴角的笑意消失了。
“想用我的钱,给你们全村修路,再给你们自己脸上贴金,顺便给周家立一块功德碑?”
“你们这算盘,打得我在上海都听见了。”
我当众撕破了所有人的脸。
村长和那几个族老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像是开了染坊。
他们尴尬地站起身,嘴里说着“家里还有事”,落荒而逃。
婆婆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客厅里,只剩下我们三个人。
周哲的脸,已经黑成了锅底。
他终于爆发了。
他指着我的鼻子,对我怒吼。
“陈倩!”
“你为什么非要闹得这么难看!我的面子都被你丢光了!”
我看着他因为虚荣和愤怒而扭曲的脸。
心里最后一点温度,也消失殆尽。
我无比平静地看着他,吐出几个字。
“周哲,我们离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