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风卷着梧桐叶掠过街角，林悦攥着洗得发白的帆布包带，指节泛白。

包里是她全部的家当——三套换洗衣裳、一本翻烂的设计图册，

还有奶奶临终前塞给她的银锁片。公交车到站的提示音刺破喧嚣，她跟着人潮挤下车，

抬头望见“星海市设计学院”烫金的校牌，喉间忽然发紧。咖啡馆的玻璃门被推开时，

风铃叮当作响。林悦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却撞上身后的人。温热的咖啡泼在米白色西装裤上，

洇出深色的渍痕。“对不起！”她慌忙去掏纸巾，

指尖触到对方冰凉的皮带扣时猛地缩回手。男人低头看了眼裤脚，

黑曜石般的眸子在她脸上停留两秒。“走路要看路。”沈逸的声音比秋露还凉，

他甩开林悦递来的纸巾，转身走进咖啡馆。林悦望着他挺拔的背影，

心脏莫名地漏跳一拍——他左耳那颗银质耳钉在阳光下闪了下，

像极了奶奶银锁片上的纹路。面试她的老板娘是个卷发女人，

指尖夹着细长的香烟：“晚上七点到凌晨两点，时薪十五，干不干？”林悦咬着下唇点头，

帆布包里的手机震了震，是医院催缴奶奶住院费的短信。她攥着手机走出咖啡馆，

暮色正将整座城市浸成墨蓝。沈逸坐在靠窗的卡座里，指尖在平板电脑上滑动。

助理陈舟站在一旁，声音压得极低：“沈总，夫人又让人把林**的资料送来了。

”他抬头时，正看见林悦蹲在街角啃馒头，秋风掀起她单薄的卫衣，露出嶙峋的肩胛骨。

“查她的底细。”沈逸收回目光，屏幕上是林悦的入学档案——孤儿，靠助学金入学，

奶奶患有尿毒症。他捏了捏眉心，母亲沈曼云的话在耳边回响：“沈家的门，

绝不能让这种穷酸丫头踏进来。”暴雨倾盆时，林悦正拖着垃圾袋往巷口走。

塑料雨披根本挡不住斜飘的雨丝，她冻得牙齿打颤，忽然头顶多了片阴影。

沈逸举着黑伞站在身后，西装外套搭在臂弯里，白衬衫被雨水洇得半透。“谢谢。

”林悦想躲，却被他拽住手腕。他的掌心滚烫，与他冰冷的眼神截然不同。“沈先生，

您怎么在这？”她挣扎着想抽手，手腕却被握得更紧。“老板娘说你奶奶在仁济医院。

”沈逸的声音混着雨声，“我认识那里的院长。”林悦猛地抬头，

雨水顺着她的睫毛滑落：“您想干什么？”“帮你。”他从钱夹里抽出一张黑卡，

“医药费我来付，条件是——离我远点。”林悦的脸瞬间涨红，她甩开他的手，

雨水混着泪水砸在地上：“我不需要你的施舍！”她转身冲进雨里，沈逸看着她单薄的背影，

忽然将黑卡塞进陈舟手里：“匿名给仁济医院的林秀琴账户打五十万，别说漏嘴。

”陈舟刚要应声，他又补了句：“再给她租套带暖气的公寓，月租从我的卡上扣。

”林悦回到宿舍时，浑身湿透。室友递来一条毛毯：“悦悦，你奶奶的住院费有人缴清了，

说是医院的慈善基金。”她愣住了，窗外的雨还在下，

她忽然想起沈逸那双藏着复杂情绪的眼睛。沈逸的生日宴设在沈家老宅。

水晶灯折射出璀璨的光，沈曼云端着红酒杯，眼神落在门口的林悦身上时骤然变冷。“逸儿，

这位是？”她明知故问，指尖在杯沿划出刺耳的声响。“我朋友。

”沈逸将林悦护在身后，她穿着租来的礼服，在金碧辉煌的大厅里像只误入孔雀群的灰雀。

林悦攥着裙摆，忽然听见身后有人窃笑：“听说她奶奶在医院透析，怕是来攀高枝的吧？

”顾盼婷端着香槟走过来，藕粉色礼服衬得她像朵盛开的牡丹。她亲昵地挽住沈逸的胳膊，

指甲却暗暗掐进他的皮肉：“阿逸，这位就是你常去的咖啡馆打工的女孩？

”她故意提高音量，厅里的喧闹声瞬间低了半分。林悦的脸白得像纸，

她挣开沈逸的手：“我先回去了。”沈逸想追，却被沈曼云拦住：“你要是敢踏出这个门，

就别认我这个妈！”他僵在原地，看着林悦的背影消失在雕花大门后，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那天晚上，林悦收到一条陌生短信：【明天来沈氏集团顶楼，我给你一百万，离开沈逸。

】发件人是顾盼婷。沈氏集团的总裁办公室里，落地窗外是鳞次栉比的高楼。

顾盼婷将支票推到林悦面前：“填个数字，马上从星海市消失。”林悦拿起支票，

忽然撕成碎片：“顾**，钱买不走感情。”“感情？”顾盼婷冷笑，

“你知道沈氏集团最近在竞标城东的地块吗？你奶奶的主治医生，是我舅舅。

”林悦的脸色瞬间惨白，她猛地站起来，却被顾盼婷按住肩膀：“只要我一句话，

你奶奶的肾源就会被排在最后。”门被推开时，沈逸正撞见这一幕。

顾盼婷立刻红了眼眶：“阿逸，我只是想跟林**好好谈谈……”林悦看着沈逸，

忽然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沈逸，我们到此为止吧。”她转身要走，

却被沈逸拽进怀里。他的吻带着绝望的狠劲，几乎要将她揉碎在怀里。“不准走。

”他咬着她的耳垂，声音嘶哑，“我知道你不是为了钱。”林悦挣扎着推开他，

手背狠狠甩在他脸上：“是！我是为了钱！沈大少爷，你满意了吗？”她跑出办公室时，

撞到了陈舟。他塞给她一张纸条：【奶奶的肾源找到了，下周手术。】林悦捏着纸条，

在人来人往的大厅里，忽然蹲下身哭出声。手术室外的红灯亮了七个小时。林悦靠着墙壁，

指尖冰凉。沈逸不知何时站在走廊尽头，黑衬衫的袖口卷着，露出腕骨上的青筋。“我守着，

你去休息。”他走过来想扶她，却被避开。“沈先生，我们已经没关系了。

”林悦的声音很轻，却像冰锥扎进沈逸的心里。他看着她眼下的乌青，

喉结滚动：“顾盼婷的话你别信，肾源是我找的。”红灯灭时，

医生摘下口罩：“手术很成功，但病人术后排斥反应很严重，需要特级护理。

”林悦刚松了口气，又被这句话拽进冰窖。沈逸立刻安排转去VIP病房，

林悦看着他忙前忙后，忽然说了句：“谢谢你。”沈曼云来的时候，带着一身香水味。

她看着病床上昏迷的老人，语气刻薄：“林**，这病房一天的费用够你打半年工，

你确定要让沈逸为你奶奶买单？”林悦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我会还的。

”“还？”沈曼云拿出一份协议，“签了它，离开沈逸，这张卡给你。

”林悦看着协议上的“永不相见”四个字，忽然笑了。她拿起笔，

在签名处写下自己的名字，然后将卡扔回给沈曼云：“钱我会一分一分还，不用你施舍。

”奶奶去世那天，星海市下了第一场雪。林悦跪在灵前，手里攥着奶奶留的银锁片。

沈逸来的时候，带着一身寒气。他想帮她整理孝服，却被她推开：“沈先生，请回吧。

”“悦悦，节哀。”他声音嘶哑，眼眶通红。林悦抬起头，

雪花落在她苍白的脸上：“沈逸，你知道吗？奶奶走之前，一直念着你的名字。她说，

让我别恨你。”沈逸的心像被狠狠揪住，他想拥抱她，却被林悦手里的香炉烫伤手背。

“我恨你。”她一字一顿，声音轻得像雪花，“恨你的懦弱，恨你的身不由己。

”顾盼婷挽着沈曼云的胳膊走进来，假惺惺地鞠躬：“林奶奶一路走好。

”她瞥见沈逸手背上的伤，故意惊呼：“阿逸，你受伤了！”沈逸甩开她的手，

死死盯着林悦：“我会等你。”林悦没有回头。她知道，有些人一旦错过，就再也回不去了。

国际设计展的展厅里，林悦穿着一身干练的白色西装，正和客户交谈。

她的设计“涅槃”获得了金奖，展台上的玻璃雕塑在灯光下折射出破碎的光。

“林设计师，久仰。”低沉的男声自身后响起，林悦转身的瞬间，呼吸骤停。

沈逸穿着深灰色西装，比五年前更成熟，鬓角却添了几缕银丝。他手里端着香槟，

眼神复杂地看着她：“恭喜。”“谢谢沈总。”林悦伸出手，指尖冰凉。他的掌心温热，

握住她的手时微微用力。周围的人开始窃窃私语，林悦抽回手，

脸上挂着公式化的微笑：“我还有客户要招待，失陪了。”她转身时，

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沈逸看着她的背影，想起五年前那个雨夜，

她也是这样决绝的背影。陈舟递来一份文件：“沈总，城东地块的竞标对手，

是林设计师所在的公司。”沈逸翻开文件，看到林悦的名字出现在项目负责人一栏。

他捏着文件的手指泛白，忽然笑了。原来，命运兜兜转转，还是把他们缠在了一起。

会议室里，气氛剑拔弩张。林悦展示的设计方案惊艳全场，

沈逸却在最后提出质疑：“林设计师的方案里，关于地下停车场的承重计算有误。

”他调出数据，每一项都精准到小数点后三位。林悦的脸色微变，她知道沈逸说的是对的。

散会后，她在走廊拦住他：“你故意的？”沈逸靠在墙上，

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我只是就事论事。”“沈逸，”林悦看着他，

“五年前你毁了我的爱情，五年后还要毁了我的事业吗？”他猛地站直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