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青衿岁月，

情根深种第一章：图书馆的初遇九月的风卷着桂花香掠过明德大学的林荫道，

苏瑶抱着刚从古籍馆借来的《宋刻本论语》，踩着满地碎金般的阳光往系楼走。

三阶宽的青石板台阶上，一个穿深灰连帽衫的男生正蹲在那里系鞋带，背包随意地扔在脚边，

露出半截印着甲骨文纹样的帆布肩带。苏瑶侧身想从他身边绕过去，

却没留意被背包带勾住了裙摆。纯棉的米色长裙撕开一道细缝，她惊呼着往前踉跄，

怀里的书哗啦啦散了一地。最顶上那本线装书摔在台阶上，泛黄的纸页像受伤的蝶翼般展开。

“抱歉！”男生猛地站起来，连帽衫的帽子滑落在地，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

他的睫毛很长，垂眸时在眼下投出浅影，捡起线装书的手指骨节分明，指腹带着薄茧。

“我帮你补好，古籍修复专业的。”苏瑶这才看清他胸前的校徽——历史学院，林宇。

这个名字在新生开学典礼上听过，作为新生代表发言时，

他引用的《楚辞》片段曾让她驻足良久。“不用了，小问题。”她慌忙去捡书，

手指却在触到《论语》扉页时顿住。那里有片新鲜的墨渍，像是刚才摔落时蹭上的，

正晕染开一个不规则的圆。

林宇已经从背包里翻出便携装的糨糊和竹镊子：“墨迹会渗透纸背的。”他半跪在地，

将线装书平放在膝盖上，动作轻柔得像在呵护易碎的瓷器。

阳光透过香樟叶的缝隙落在他发顶，镀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

苏瑶忽然想起上周在博物馆志愿者培训时，讲师展示过的宋代泥金写本。那时她还在想，

什么样的人能写出那样温润又坚韧的字迹，此刻看着林宇专注的侧脸，

心里竟莫名地动了一下。“我叫苏瑶，中文系的。”她蹲下来帮忙拾掇散落在四周的书，

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像被细小的电流击中，慌忙缩了回去。“林宇。

”他抬头冲她笑了笑，左颊有个浅浅的梨涡，“上次在国旗下讲话，

你是不是站在第三排左数第七个？”苏瑶愣住了。那天她确实在第三排，

为了躲太阳还特意往冬青丛边挪了挪。“你的发绳掉了。

”林宇从口袋里掏出根缠了银线的珍珠发绳，正是她早上匆忙间扯下来塞进校服口袋的。

他的指尖擦过她的耳垂，带来一阵微凉的痒意。这时，系楼门口传来一阵喧哗。

学生会主席周明轩举着相机跑过来，身后跟着一群穿红马甲的干事：“林宇！可算逮着你了，

非遗展的宣传照就差你了！”他的目光扫过苏瑶，笑着打趣，“这位是？

”林宇把补好的线装书递回来，书页间夹着张便签，上面是他的手机号：“朋友。

”苏瑶捏着那张薄薄的纸片，看着他被周明轩拽着往展厅走，

连帽衫的下摆在空中划出轻快的弧度。她低头翻开《论语》，

那道撕裂的缝隙已经被细密的米字针脚缝合，墨迹边缘还细心地涂了层透明的防染剂。

第二章：樱花树下的告白接下来的日子，苏瑶总能在各种场合遇见林宇。

古籍修复室的窗台上，她会发现他留的冰镇酸梅汤，

杯壁凝着的水珠里映着窗外的爬山虎；现代汉语课的随堂测验，她卡壳时，

前排男生转过来借橡皮，掌心赫然写着“比喻句三要素”；甚至在食堂排队时，

他总会恰好排在她后面，然后把最后一份糖醋小排让给她。十月末的系庆晚会上，

苏瑶作为主持人穿着及地的白纱裙，下台时被电线绊了个趔趄。预想中的摔倒没有到来，

她落入一个带着松木香的怀抱。林宇不知何时出现在后台，手里还拿着把吉他。“小心。

”他扶着她的腰站稳，指尖在她裙角勾出缠成一团的电线，“舞台布线太乱了。

”后台的镜子映出两人的身影，他穿着黑色演出服，她的白纱裙扫过他的皮鞋。

苏瑶忽然想起上周在图书馆看到的《东京梦华录》，里面说汴京的上元灯节，

男女相遇于画舫，衣袂相碰便算是缘分。晚会散场时，林宇抱着吉他在樱花树下等她。

十一月的樱花本不该开，这株晚樱却反常地缀着零星花苞。他拨动琴弦，

唱起一首不知名的民谣，嗓音里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澈：“青石板的巷，白墙黛瓦的窗，

你走过时，风都停了半晌……”苏瑶的心跳得像打鼓，手指绞着裙角。

她知道林宇的父亲是林氏集团的董事长林正德，而自家的苏氏药材行，

十年前正是因为林氏的恶意收购才濒临破产，爷爷因此中风瘫痪在床。母亲每次提起林家，

总会用银簪子狠狠戳着八仙桌：“狼心狗肺的东西！”“这首歌叫《初见》。

”林宇停下拨弦的手，月光顺着他的下颌线滑进衣领，“写给你的。

”苏瑶猛地后退半步：“我们不能……”“我知道苏家的事。”林宇的声音沉了下去，

吉他弦发出一声闷响，“但那是我父亲的决定，与我无关。”他从背包里掏出个铁皮盒，

里面是用宣纸包着的药草，“这是我托人从云南带的文山三七，对中风后遗症有好处。

”苏瑶的眼泪突然涌上来。爷爷每天喝的药里就有三七，只是药房的存货快要见底，

父亲跑了好几家药材行都没凑够量。“我查过苏氏药材行的旧账。

”林宇的手指轻轻叩着铁皮盒，“当年的收购合同有问题，林氏的资金流向很可疑。

”一阵夜风吹过，樱花苞簌簌地落了满地。苏瑶看着他认真的眼睛，

忽然想起小时候趴在爷爷膝头，听他讲《本草纲目》里的故事。那时爷爷总说，药能医病，

却医不了人心。“苏瑶。”林宇忽然握住她的手腕，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我喜欢你。

不是一时兴起，是从第一次在古籍馆看到你开始。”远处传来宿舍关门的预备铃，

苏瑶抽回手，转身往宿舍楼跑。跑到二楼时，她回头看了一眼，林宇还站在樱花树下，

吉他斜挎在肩上，像一尊沉默的石像。第三章：旧账重提的阴影周末回家时，

苏瑶在客厅的红木柜里发现了个落满灰尘的樟木箱。箱子里除了爷爷的行医笔记，

还有一沓泛黄的报纸，头版标题赫然是《苏氏药材行陷入资金链危机，

林氏集团或将全资收购》。报纸的日期是十年前的深秋，正是爷爷中风住院的第三天。

苏瑶翻到最后一页，夹着张被茶水浸过的便签，是爷爷的字迹：“林正德的账，

不能算在孩子头上。”她拿着报纸冲进父亲的书房。苏振邦正在核对药材出库单，

金丝眼镜滑到鼻尖上，看到报纸时突然拍案而起：“谁让你动这个箱子的？”“爸，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苏瑶把铁皮盒放在桌上，“林宇说合同有问题。

”苏振邦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抓起铁皮盒就往窗外扔。三七粉撒了满地，

像铺了层灰白色的雪。“我不准你跟林家的人来往！”他的声音在空旷的书房里回荡，

“你爷爷就是被他们气病的，苏家差点毁在他们手里！”母亲闻声进来，看到满地狼藉，

叹了口气把苏瑶拉到厨房：“瑶瑶，听妈的话，林家不是我们能攀的。

你爸这几年为了撑起药材行，头发都白了大半。”她打开橱柜，里面藏着瓶进口的降压药，

“你爸有高血压，不能受**。”苏瑶看着母亲鬓角的白发，

忽然想起上周在医院碰到林宇的母亲。那位穿着香奈儿套装的贵妇正指挥护士调整输液架，

语气傲慢得像在吩咐佣人。两个家庭的差距，像隔着条深不见底的鸿沟。回校的路上，

苏瑶接到周明轩的电话。学生会要办非遗文化展，想借苏氏药材行的老药碾子做展品。

“林宇特意跟我提的，说你家有个民国时期的铜碾子。”周明轩的声音带着笑意，

“他为了这事，昨天在仓库整理到半夜呢。”苏瑶站在公交站台，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

药碾子是爷爷的心爱之物，黄铜的碾槽上刻着“悬壶济世”四个篆字。她犹豫了半天，

终究还是回了句“我问问家里”。第四章：药碾子上的裂痕周三下午，

林宇跟着苏瑶去苏家老宅取药碾子。青瓦白墙的四合院坐落在老城区的巷尾，

墙角的爬山虎已经红透了，顺着斑驳的砖墙爬到门楼上。苏振邦坐在堂屋的太师椅上，

手里攥着旱烟袋，看到林宇时连眼皮都没抬。“苏伯伯好。”林宇鞠了一躬，

递上带来的伴手礼，“听说您喜欢喝龙井，这是今年的明前茶。”苏振邦瞥了眼茶叶罐，

冷笑一声：“林家大少还会做这种事？”林宇没接话，径直走到东厢房。

药碾子放在雕花的木架上，铜锈在阳光下泛着青绿色的光。他伸手去搬时，

苏振邦突然站起来：“这碾子不卖也不借。”“爸！”苏瑶挡在林宇身前，

“就是借去展三天。”“要借可以。”苏振邦从抽屉里拿出份文件，“让你父亲来跟我谈，

把当年吞下去的苏家产业吐出来。”林宇的脸色沉了沉：“苏伯伯，当年的事我正在查，

给我点时间。”“查？”苏振邦把文件拍在桌上，“查十年了还没查清楚？

我看你们就是想拿着苏家的东西去炫耀！”他突然抓起桌上的砚台就往药碾子砸去，

“今天谁也别想动它！”林宇猛地扑过去护住药碾子。砚台砸在他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铜碾槽上还是被划出道深痕，像道永不愈合的伤口。“爸！你干什么！

”苏瑶惊叫着去扶林宇，他的衬衫很快渗出片深色的水渍。林宇按住她的手，

慢慢站起身：“苏伯伯，东西我不借了。但我保证，一定会查清楚当年的事。

”他看了眼药碾子上的裂痕，声音低哑，“就像这道痕，总会有办法修复的。

”走出四合院时，巷口的槐树正在落叶。林宇的背渗着血，却还在笑：“没事，皮外伤。

”他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瓷瓶，“这是我奶奶配的止血药，很管用。

”苏瑶看着他笨拙地往背上涂药，忽然想起爷爷说过的话。药能治伤，却治不了人心的隔阂。

第五章：雨夜的对峙非遗展开展那天，下起了入冬的第一场雨。

苏瑶作为志愿者在展厅入口检票，看到林宇背着个半人高的木箱进来。

他的左肩明显比右肩低，大概是上次被砚台砸伤的地方还没好。“这是什么？

”苏瑶帮他扶住箱子。“给你的赔礼。”林宇打开箱盖，里面是个崭新的铜碾子，

刻着和老宅那个一模一样的篆字，“找老匠人复刻的，花了三个月。”雨越下越大，

敲打着展厅的玻璃幕墙。周明轩跑过来催林宇去剪彩，

临走前塞给苏瑶张纸条：“林宇为了赶这个碾子，上周在工坊通宵了两晚。

”开展仪式结束后，苏瑶在修复室找到林宇。他正在给宋代的佛经装裱，

手指缠着渗血的纱布。“别碰水。”苏瑶抢过他手里的排笔，“我来吧。

”两人并肩站在案前，呼吸交织在弥漫着糨糊味的空气里。苏瑶忽然发现，

佛经的缺损处补着片樱花形状的金箔，和那天在樱花树下落的花苞一模一样。

“其实我见过你。”林宇忽然开口，“十年前在儿童医院，你抱着只受伤的流浪猫，

蹲在药房门口哭。”苏瑶愣住了。她确实在那儿丢过只橘猫，是被车撞断了腿的流浪猫。

“我爸当时在跟院长谈捐赠的事，我偷看到你把午饭分给猫吃。”林宇的指尖划过金箔，

“那时候我就想，这个女孩真善良。”窗外的雨突然变大，惊雷在头顶炸响。

苏瑶想起父亲愤怒的脸，想起爷爷中风后不能说话的样子，猛地推开林宇：“我们不能这样。

”“为什么？”林宇抓住她的手腕，“就因为上一辈的恩怨？”“不然呢？

”苏瑶的眼泪混着雨水落在地上，“你妈会接受我吗？你家的亲戚会看起我吗？

我不想每天活在别人的指指点点里！”林宇的手慢慢松开，背过身去：“我还以为，你信我。

”那天晚上，苏瑶在宿舍楼下发现个纸箱。里面是只橘猫，腿上打着石膏，

脖子上挂着张纸条：“医生说它能好起来。”纸箱的角落放着本《本草纲目》，

扉页上写着：“药有君臣佐使，人有恩怨情仇，但若有心，总能调和。”第二卷：五年离索，

相思成疾第六章：被迫的远走苏瑶把橘猫取名叫“三七”，养在宿舍的阳台。

林宇再也没主动联系过她，只是偶尔会在图书馆的还书箱里，发现治疗猫腿伤的药膏。

十二月的期末考试周，苏瑶在考场外看到林宇和个穿红色羽绒服的女生说话。

女生是外语系的系花白若曦，正踮着脚给林宇戴围巾，笑起来有对甜甜的梨涡。

周明轩拍着苏瑶的肩膀说：“白家和林家是世交，听说两家有意结亲呢。

”他指了指公告栏，“林宇要去剑桥做交换生了，下学期就走。

”苏瑶的笔尖在试卷上洇开个墨团，像朵开败的花。她想起那天在修复室，

林宇说要申请本校的直博，说古籍修复中心缺个懂文献学的帮手。寒假回家，

苏振邦把一份留学申请放在她面前。“我已经帮你联系好巴黎高等商业学院。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下学期就走，跟林家的人断干净。”苏瑶看着窗外飘雪的庭院，

三七正趴在暖气片上打盹。“我不想去法国。”“由不得你。”苏振邦把机票拍在桌上，

“下周我陪你去办签证。”母亲端来碗姜汤，悄悄在她手里塞了张卡：“瑶瑶，

到了那边照顾好自己。你爷爷昨天还问起你，说想喝你煮的药粥。

”苏瑶的眼泪掉进滚烫的姜汤里，泛起细密的涟漪。她知道，这场远走，

是父亲能接受的底线。临走前的晚上，苏瑶抱着三七去了古籍馆。

林宇正在给《洪武正韵》做脱酸处理，台灯的光晕在他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它的腿好了。

”苏瑶把猫放在桌上，三七立刻跳上林宇的膝盖。“恭喜。”林宇的目光没离开书页，

“听说你要去法国？”“嗯。”苏瑶的手指绞着衣角，“学商科，回来帮我爸。

”林宇突然合上书，从抽屉里拿出个锦盒：“这个给你。”里面是枚樱花形状的玉佩，

玉质温润，像是被人常年摩挲过，“我奶奶说，玉能辟邪。”苏瑶没接，转身往门口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