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她眼中盛着光，轻声问：“你娶我，真的不会后悔吗？”

他握着霜华的手，郑重地说：“这世上，唯有你配为我妻。”

可他忘了，这世上最锋利的从不是刀剑，而是日复一日的冷落和沉默。

沈婉宁的靠近他未曾真正应允，却也从未推开得够远。

谢景予心中一紧，或许，他不该这样做。

沈婉宁眼中闪过不甘，终是拢起衣襟，咬牙而去。

不多时，外院忽有丫鬟跌跌撞撞奔进来，慌张高喊：“世子病了！吐得不省人事！”

谢景予骤然起身，心一沉。

他推门冲出去，只见谢礼蜷缩在榻上，面色潮红双唇泛紫，床边是一盆盆刚换下的呕吐物，刺鼻而腥。

太医正急得团团转：“这不是寻常风寒，是肺痹之症，近日若再骑马奔跑受了风寒，就会引发高热！怎的没人告知世子不能骑马？”

谢景予脑中一嗡，险些站不稳。

他缓缓回头，看向一旁的沈婉宁，声音几乎是咬着牙：“你不是说，他只是玩一会儿？”

沈婉宁脸色苍白，嗫嚅着：“我我看他一直精神很好……”

“他小时候病了三日，是霜华夜夜守着才救回来的。”

“她说过，这孩子的身体不能再受寒了。”

谢景予闭了闭眼，嗓音发哑。

谢礼烧得神志不清，嘴里却还呢喃着：“娘亲，我要娘亲……”

谢景予听着，只觉胸腔像被生生剜开一块。

他忽然明白。

从始至终，霜华不曾有一言一语埋怨。

她只是一点点，把孩子护在羽翼下，把他捧在手心中，把这个家撑成他想要的模样。

可他却做了什么？

谢景予颤着手握住谢礼滚烫的掌心，喉头发紧，低声应着：“爹带你去找娘亲，好不好？”

谢景予抱着谢礼推开我的房门时，我正在吐血。

血色浓稠，一口接一口，从喉间漫上来，滴落在袖口。

他冲进屋门的那一刻，脚步忽然一顿。

谢礼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扑到我脚边，眼神慌乱到失了焦：“娘亲，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好不好？”

我勉强扬唇，喉间又有腥甜涌上来。

谢景予扑上前，一把将我揽进怀里：“霜华，你到底怎么了？”

他嗓音发抖，手心冰凉，像是在握住一具脆弱的瓷人。

**在他怀里，只觉四肢渐冷，像是身子正在一点点从世间抽离。

“太医，太医！我去找太医！”

守在床前的人一拨又一拨，从宫中请来的御医民间隐医，连道观高人都求到了府中。

他们轮番诊脉，却都摇头：“药石罔效，谢夫人的心气已散了。”

谢景予红着眼眶，一遍遍问：“什么叫心气已散？她的病还能不能救？”

无一人敢作答。

他日日守着我，夜里也不敢合眼，只要我轻轻一咳，他便惊得握住我的手臂。

“霜华，你撑一撑，再撑几日，好不好？”

“还会有办法的，我会找到办法救你的！”

“你别死。”

谢礼也终于不再缠着沈婉宁，每日守在榻前，学着给我擦手喂药。